韩毅迎来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要让许青竹适应他家里的环境。
许青竹拘谨地跟在韩毅身后,因为视觉的缺失,他的其他感官得到补偿,变得异常敏锐起来。
他能听到韩毅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可能是因为右腿受过伤的缘故,韩毅右脚落下,接触地面时的声音听起来要更重一些,他还能闻到从韩毅身上传来的微微汗水味,韩毅大概本身就是爱出汗的体质,再加上要忙上忙下帮他搬运东西,呼吸也变得比以往要急促。
没了视觉,他的其他感官都在帮助他去努力感知韩毅这个人的存在。
韩毅擦了擦头上冒出的热汗,开始跟许青竹说明道,“进门后走到头往左转就是客卧,是你的房间,往右转就是主卧,是我的房间,中间还有一个小书房,现在被我用来放杂物了。等下我帮你打扫一下客卧,晚上你就可以住了。”
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许青竹,发现对方的神情看起来有几分茫然,韩毅突然意识到比起语言解释,还是应该让许青竹亲自在房间里走一遍。
“算了,光说也没用,我带你走一圈吧。扶着我点儿。”
许青竹感觉到有人拉起了自己的手,紧接着他的手被放到了对方有力的臂弯上,许青竹因为紧张,手指微微收紧起来,更加强烈地感知到了手下肌肉的温度和触感。
这是他第一次在工作时间以外和韩毅发生身体接触。他对韩毅的身体其实并不陌生,知道对方有一身强健紧实的肌肉,但那身肌肉常常紧绷在一起,顽固坚硬得如同石头,许青竹要花很长时间,进行耐心揉捏,才能让那些肌肉慢慢松弛下来。
许青竹的手就这么搭在韩毅的臂弯处,被带着走了一圈,他的记忆力很好,很快就摸清了房间的布局,他没有疑惑为什么韩毅一个单身汉要住一个三室两厅的房子,等韩毅停下后,他连忙说,“韩先生,您先休息一会儿吧,您一个月的房租要多少钱呀?我先把房租给你吧。"
合租本来就是个借口,韩毅也没打算收许青竹多少钱。
“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名字就行,房租的事情先不急,你还有什么需要买的吗?附近有超市,我可以先去帮你买。”
许青竹确实有需要买的东西,但这个东西他没有办法开口跟韩毅说,他的女性器官同样发育完善,甚至每个月都会来月经,每一次那些滑腻的液体从他身下流出时,他总会感到无比恐慌,他怕别人会看出什么端倪,发现他其实是一个身体畸形的怪物。
“我跟您一起去吧,我能记住路,以后也不能每次买东西都要麻烦您。"
韩毅带着许青竹去了超市,他买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许青竹则拜托老板娘帮忙,随便拿了点儿零食和水果,老板娘好奇的目光一直在两人身上逡巡,她知道韩毅的性格又冷又硬,跟块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简直是白瞎了一张好脸,她有些纳闷,韩毅这样的人,还有这好心跟一个瞎子做朋友?
两人出了超市,正要往回走,许青竹突然叫住韩毅。
"韩先生对不起,我还有东西忘了要买,要不您先走吧,我再回一趟超市。"
许青竹的演技相当蹩脚,可能是因为他的眼睛看不见,所以他的情绪全部都会暴露在脸上,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此刻许青竹的眼睛正在不安地眨动着,长长的睫毛像上下翻飞的蝴蝶,落在一朵不知名的花上。
又在说谎。
韩毅并不打算拆穿许青竹,但还是想知道对方到底想干什么,在许青竹重新进入超市之后,他也转身跟了进去。
许青竹再次试着跟超市的老板娘进行沟通,他有些羞于启齿,但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说,"你好,我还想买几包卫生巾。”
老板娘有些惊奇地看着两人去而复返,又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小伙子,你确定要买卫生巾?你要什么牌子的啊?”
韩毅正好进来,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这才想起来许青竹身体的不同寻常之处,许青竹是一个双性人,甚至还会像女性一样需要买卫生巾,这一认知多多少少还是让韩毅感到有些发懵,在确定许青竹只是想买卫生巾之后,他很快就出了超市,假装自己是在原地等待许青竹。
过了一会,许青竹果然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出来了,韩毅的眼神不自觉地落在那个黑色的塑料袋上,嘴上却还要不动声色地说。
"走吧,我们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