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得肖明堂最终没了办法。
对这么个孩子,他打也不行骂也不行,总关着,更不是回事。到最后,肖明堂束手无策,还是独孤行想起了莫耶,才问秦痕可愿意来药王谷呆一阵子。
本也只是试试而已,却没想到,一听到莫耶的名字,秦痕极好说话地点了头。
对此,肖明堂虽不愿,但秦痕闹得厉害,他完全管不住,只好让独孤行和肖陵送秦痕过来,托莫耶照看一二。
秦痕到了药王谷之后,别的话还没说,就先拽着莫耶的衣袖,问起自己的身世还有慕少游与沈千扬当年纠葛来。
秦痕即已知晓,莫耶自然不能再隐瞒,便将秦痕的身世,肖墨涵与苏云镜二人的死,当年慕少游与沈千扬在这件事的作为与影响,一五一十全告诉了秦痕。比起肖明堂与柳随风所言,莫耶的解释中,自然又多了许多外人不知晓的东西。譬如慕少游与肖墨涵当年知己情谊,譬如慕少游为肖墨涵做的种种,无论是苍云雪山上苦心寻药,还是赤峰教中一再相护,以及这两人谁才是真正的卧底,全都细细说给秦痕听。
小孩听完解释后,对慕少游其实已不如何怨恨,或者说,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没有怨恨过他爹。
他所不能接受的,只是慕少游与沈千扬之间的亲密。
莫耶清楚小孩心里真正计较的是什么,因此,对慕少游与沈千扬的到来,他并未抱多大希望。
果不其然,对于慕少游,小孩始终避而不见。
慕少游在药王谷里呆了多久,秦痕就把自己关在房中多久,不管莫耶怎么劝,他也不肯出房门一步。被逼得急了,相反锁了房门连饭也不肯吃。
秦痕是慕少游养大的,自然清楚这孩子是什么性情。他将小孩的固执倔强看在眼底,无奈之余,也有些怪自己,将这孩子宠过了头,这才养就他现在这般自我固执的个性。
但再如何,秦痕性子摆在那,他定的了事情,一旦狠下心来就很难更改。他现在这种态度,众人也不能逼他。
最后连莫耶也没了办法,只好劝慕少游与沈千扬先离开,待他再劝劝这孩子。
慕少游无可奈何,也只好先离开。离开前他与莫耶详谈一番,终狠下心,托师兄替他教管秦痕。他自己的个性就太过尖锐刻薄,若小痕也给他养成这副性子,墨涵在地下见了,定不安生。如今秦痕也就还听莫耶的话而已,他留在药王谷中,由师兄管教约束,也是件好事。
但等着这孩子情绪稳定些,他再来药王谷。
父子间十数年亲情,总不会因此就彻底斩断。
北疆的春,要比别处来得要晚一些。眨眼间三月就已翻过,可一眼望去,到处还是一派苦寒萧索,并无半点春的影子。
好在青阳谷中气候稍暖,比起别处来,好歹还能看到点春的娇俏。着眼处横几数枝桠,枝头一点粉色妆翠绿,娇娇柔柔的样子,看得人打心里怜起来。
药庐前的花架虽只见翠色,但浓浓连成一片,瞧着也极怡人。
慕少游照例将一把竹椅横在花架下,一杯清茶在手,随意翻两本书,便寻着半日闲适。
惟一有遗憾的是,替他泡茶那人,再不是那个长着一双漂亮凤眼的小孩,每次端茶来时总是满心忿忿,重重把茶盏一搁,不情不愿唤他一声&lso;爹&rso;,然后或数落或抱怨……
&ldo;爹,你还能再懒点吗?&rdo;
&ldo;爹,你都睡了多久了,还睡?&rdo;
&ldo;……&rdo;
他和小痕,并不若一般人家的父子。
或许,他是对这孩子是太过放纵,凡事但由他的性子。
看似是宠过头,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过去在临淄药堂那十年时光,若非有这个孩子一路相陪,他一个人带着那些过往,怎能活得开心?
只是,这个孩子终不肯再陪他下去。
而师兄莫耶那边,也一直没有消息传过来。
慕少游将手中茶盏放下,不觉轻叹了口气。
却闻头顶有人低声问:&ldo;叹什么气?&rdo;随之而来的,还有自然而然揽上腰的手臂,以及映入眼的英俊容颜。
过度贴近的温度,让慕少游不觉笑了笑,眼里滑过些狡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