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情况她比谁都清楚,吃饱饭都成问题,别说杏娘肚子里还揣着一个,身子骨哪能不虚。
恰巧这时老鲁头到了,她说道:“先让老鲁头看了再说。”
说完,扯着俞老大出了屋,把地方让了出去。
屋外站着帮无所事事的妇人,听说杏娘不大好,全跑来瞧瞧是啥情况。
这会儿见曹氏绷着一张脸,七嘴八舌地纷纷劝说起来。
“别怪杏娘,你家大儿媳是个好的。”
“是啊,天刚亮就在洗衣服,烧饭,还跑山上去采菌子,割野草,我瞧着就没闲过。”
“这怀身子,头三个月最要紧,一个弄不好,孩子就……”
这话越说越没边儿,边上妇人连忙扯住这人胳膊。
曹氏脸色难看,沉着脸没吭声,目光却时不时往屋里扫。
俞小满站在边上,脸色惨白。
她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儿,就怕大嫂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万一。那可是她大哥第一个孩子,也是阿爹阿娘的头一个孙子。
都怪她没用,没顾好大嫂,明明晓得大嫂身子骨弱,也不拦着。
要是孩子真的……
不多时,老鲁头就从屋里走了出来,“胎象不大稳,得吃药保胎。就是这药不便宜,你们看是配还是不配?”
曹氏想也不想,“当然要配,你只管说。”
“药是七文钱一贴,我先开五贴,出诊费就不收你们了,总共是三十五个铜板。”
这话一出,曹氏的脸色顿时一僵,现在家里所有的钱加起来也就二十七文钱,根本不够。不过她也没犹豫,转身进屋,从藏钱的柜子里拿出铜板,交到老鲁头手上,“现在家里只有这么多,差的八文钱我们想法子补上,先把药开了,成不?”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大伙乡里乡亲的,总归有个不方便的时候,况且俞老大夫妻两都是敦厚的,不像俞老三一家子,说了会补上,那定是会补上。
老鲁头把铜板收进腰包,“成,过半个时辰,让小满去我那拿药。”
把人送走,俞小满红着眼眶走过去,“阿娘,我再勤快点,多剥些冰粉籽,一定能把钱挣回来。”
在里面一直听着外头动静的俞春分也走出来,“我明儿就去镇上做担工,一天下来怎么也能挣个十来文钱。”
俩孩子殷殷地看着俞老大跟曹氏,夫妻两只觉得既宽慰又心酸。
半晌,曹氏拍了拍两人,嗓音哽咽,“没事儿,只要我们踏实肯干,没啥坎过不去。”
见杏娘没事,妇人们也陆陆续续散开,白露瞧了瞧天色,“大伯大伯娘,既然杏嫂子跟孩子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曹氏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白露丫头,今儿这事多亏你了。”
白露摇摇头,“我们是一家人,春分哥跟杏嫂子也是我大哥大嫂,到时候娃娃生出来,不也要叫我一声二姑了。”
这话终于让曹氏破涕为笑。
就在这时,三房屋子的门被打开,程氏端着盆子从里面出来,瞥见他们站在院里,重重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哟,娇小姐又病了?可小心肚子里的娃,别一个不好给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