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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第1页）

美国已经在与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者的战争中败北，鲁本斯想。那个最看重自由的国家消失了。可是，为什么越是想守住自由民主主义体制，当政者就越容易陷入集权主义的泥淖呢?莫非在国家这一构架之下，自由只不过是幻想?

&ldo;对了，刚才说到……&rdo;

鲁本斯试着转移话题，但海斯曼打断了他的话：&ldo;我之所以被监视，是因为那份报告吧?&rdo;

&ldo;不错。&rdo;

&ldo;第五种情况真的出现了?&rdo;

鲁本斯惊讶于对方清晰的思维。

&ldo;是的。&rdo;

&ldo;出现在什么地方?不会是亚马逊。东南亚还是非洲?&rdo;

&ldo;您为什么排除了亚马逊?&rdo;

&ldo;据我所知，亚马逊的少数民族有掐死畸形儿的习惯。即便那里诞生了新人类也活不下来。&rdo;

博士的话令鲁本斯略感震惊。二十万年的人类史中，直到医疗科技不发达的一百多年前，与智人长相明显不同的新生儿，在任何文化圈中都会被扼杀。排除异质者的人类习惯，很可能扑灭了进化的火种。

可是，为什么这次姆布提人会让头部与常人迥异的婴儿活下来呢?莫非俾格米人社会形成了接受畸形儿的文化?这一点鲁本斯无从知晓。

&ldo;如您推测的那样，地点位于非洲的刚果民主共和国。新人类是俾格米孩子，已经三岁了。白宫主导的、正在进行的秘密计划发生了机密泄露，所以将博士纳入了监视范围。&rdo;

鲁本斯将涅墨西斯计划的内容和经过简明扼要地作了说明。海斯曼凝神倾听，在头顶电灯泡的照耀下，他仿佛一座伫立的雕像。途中听到三岁的俾格米孩子代号&ldo;奴斯&rdo;时，他笑着说：&ldo;好名字。&rdo;然后问，&ldo;你觉得进化的原因是什么?&rdo;

&ldo;或许是转录因子发生了变异。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此外还可能夹杂有基因中发生的中性变异。不过，就算分析了奴斯的整个基因组，以现在的科学水平，也无法破解变异基因如何生成进化了的大脑。如果其中还有表观遗传学的影响，那就更加难以探究了。&rdo;

博士点头道：&ldo;请继续。&rdo;

当他听鲁本斯讲完后，再次流露出阴险的目光。

&ldo;三岁的孩子将超级大国玩得团团转，真痛快!&rdo;

&ldo;今天我来拜访您，正是为了聆听您的建议。&rdo;

&ldo;我没任何建议。&rdo;海斯曼冷冰冰地拒绝道，&ldo;只是对见不到万斯那张哭丧的脸感到遗憾。&rdo;

&ldo;博士，&rdo;鲁本斯努力用镇定的声音问，&ldo;您似乎非常厌恶现政府。&rdo;

&ldo;不光是现政府。我讨厌当权者。他们是所谓&lso;必要的恶&rso;，但恶得太过分了。说白了，我讨厌人类这种生物。&rdo;

鲁本斯认识到自己的心中潜藏着同博士一样的憎恶。

&ldo;为什么?&rdo;

&ldo;在所有的生物中，人类是唯一会对同类进行大屠杀的动物。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人性就是残暴性。我认为，地球上曾经存在的别的人种‐‐原人和尼安德特人‐‐就是被智人灭绝的。&rdo;

&ldo;我们之所以活下来，不是因为更高的智力，而是因为更残暴?&rdo;

&ldo;没错，在脑容量方面，尼安德特人比我们更大。可以确定的是，智人不愿与其他人类共存。&rdo;

第37章涅墨西斯（18）

虽然鲁本斯怀疑这一判断下得太草率，但许多发掘出的尼安德特人骨骸上，都有遭受暴力的伤痕，以及被烹食的痕迹。四万年前的欧洲大陆上，只有两种动物具备烹饪猎物的知识：尼安德特人和智人。

&ldo;只要追溯人类历史就会发现，这是经得起推敲的假说。&rdo;海斯曼继续道，&ldo;进入南北美洲的欧洲人，用武器和疾病杀死了百分之九十的原住民。几乎所有的土著民族都在这场大屠杀中灭绝。而在非洲大陆，为了捕获一千万奴隶，欧洲人杀害了数倍于此的无辜者。智人对同类都能如此凶残，对其他人类当然可想而知。&rdo;

想起刚果民主共和国的历史，鲁本斯不由得抑郁起来。那个国家所遭遇的灾难，不光是奴隶贸易。在被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二世纳为私有地的刚果，反抗暴政的当地人都会被砍掉手，并被残忍杀害。比利时人的种族歧视思想愈演愈烈，以至于为了收集被砍下的手而屠杀一千多万人，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到二十世纪，非洲大陆还贫穷落后，就是因为奴隶贸易和残酷的殖民地统治掠夺了人口这一重要资源。

&ldo;人类无法将自己和其他人种作为同一种生物加以认识，往往用肤色、国籍、宗教，甚至地域社会和家庭作为自己的属性，其他集团的个体则被视为必须提防的异类。当然，这不是理性的判断，而是生物学上的习性。人类这种动物，天生就能区分异质的存在并加以提防。我认为这恰恰是人类残暴性的佐证。&rdo;

鲁本斯理解博士的主张：&ldo;换言之，这种习性对生存有利，所以作为物种整体的习性保留下来。反过来说，那些不提防异类的人，都被作为异类杀掉了。&rdo;

&ldo;是，就像不怕蛇的动物因被毒蛇咬而导致个体数下降一样，结果怕蛇的个体存活了下来，作为其子孙，我们大多数人对于蛇都存在本能的恐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