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宫殿,便看到顾婵和衣蜷缩在次间榻上,身上拢着一层薄被。
碧落坐在对面交椅上做针线,见韩拓回来,忙起身行礼。
韩拓便吩咐她退下。
他自己走去榻前,原想将顾婵抱回床上脱衣安睡,却在看清她脸时怔住。
顾婵紧蹙双眉,眼角有泪。
不知做了什么梦,会这般委屈难过?
她口中低喃不断,他凑近前去细心凝听,却一个字也听不清,只大概分辨出像是在哀求什么。
那一声声就像锥子一般,戳得韩拓心上一扎一扎的疼。
他禁不住自责起来,就为了那无甚实际用处的面子,便把顾婵一人丢下,害她噩梦缠身。
“璨璨。”韩拓俯身轻拍顾婵脸颊,试图叫醒她。
大抵他才进门,身上有寒气,掌心微凉,顾婵睡得迷糊发热,小脸便就势在他掌下蹭了两蹭,嘴里叽咕一句,仍然未醒。
韩拓伸手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珠,脱去外袍,轻手轻脚地挤到榻上,小心翼翼地将顾婵环入怀中。
这一动,顾婵便醒了。
她正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也不知今夕是何夕,张嘴便道:“王爷,你回来了。”
韩拓应声,在她额头发际处亲了亲,“嗯,好好睡吧。”
说着,人就要下地去。
顾婵比他更快,手臂环过他窄腰,牢牢抱住,小脸紧贴他背脊,一迭声嚷道:“王爷别走。”
“我没要走,”韩拓安抚道,“我抱你回床上睡。”
顾婵闻言,便乖顺地由着韩拓打横把她抱起,踱步到寝间去。
如此一来,顾婵也渐渐清醒过来,记起之前的事情,也记起委屈,小声问道:“皇上,你不生气了?”
韩拓正给她解衣裳呢,听到问话手上一顿,“我以后再也不生你气了。”他保证道。
“皇上金口玉牙,可不能说话不算数。”顾婵跪在床上,猛地往前一扑,趴在他肩膀上,转换了腔调,“皇上生气也不许把我一个人丢下,我害怕……”
她适才找不到韩拓,一个人孤零零呆在凤仪宫里,前世里那些不好的记忆便自动自觉地往脑子里钻,后来睡着了,梦里也尽是前世的情景。
“嗯,都依你。”韩拓许诺道。
这个晚上果然是都依了顾婵的意思,韩拓甚至没再折腾她,两人采用了顾婵最爱的姿势——仅仅是相拥而眠,温馨而不荒。淫地度过了除夕夜。
过年其间总有许多热闹,不能一一记述。
正月十五是皇后寿辰,正月十六则是太子殿下与宝珠公主满周岁。
韩拓便拣选正月十四这日,带妻儿同去护国寺祈福。
永昭侯府上上下下自是随同前往,因朝廷还在大休,所以不光妇孺,连男儿们也一并出席。
薛氏却没有到。
初一时她已被放回侯府,顾婵并不知韩拓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只在慈恩寺见面的时候,听母亲提起,薛氏自回家后便闭门不出,妯娌以为她生病过去探望,向来嚣张跋扈的一个人不知因何突然低眉顺眼,言辞客气,甚至还请了一尊观音像在屋中供奉,早晚念经礼佛,虔诚得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甚至还说出终身不再出门只求洗脱罪孽为女儿求福祉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