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阁的第六层,有一大一小两间卧房,卧房并不相通,从外面的环形回廊上绕行,便可以各自回房。大卧房是司濯所住,龙子衿后来者,自然进了小卧房,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心情,她能名正言顺地搬回觊觎已久的日月阁,已经很满足。
“郡主,我们都忙乎一整天了,怎么也没见着七皇子呢?”
“二花,你要是和我一样,想活得久一点,最好收起你那副花痴的表情,和司濯做邻居,你得有心理准备,没准哪天,他一个心烦,三箭齐发过来,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龙子衿起身,把玉蝶里的梅花饼拿给二花,她随手拿出一个,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
“郡主,我最近……要……瘦,不能……吃……甜”二花胖嘟嘟的脸蛋,被梅花饼塞得满满的,她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这话,我都听了有几年了,从你当年跟着我去幽山的时候就说,现在也没见着你瘦!”龙子衿站在窗前,倚栏远眺,从这层楼俯瞰下去,可以看到楼夙的听雨阁,看到雪烬的望江亭,还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景非住的竹闲居。
“二花,你不好好干活,是不是又在偷吃?”门外,大花拿着几支雨后的清荷,走了进来,她形态略丰腴,身材并不高,但是白净的脸上,一笑起来有一对好看的酒窝,温柔可爱。“郡主,我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巧碰到了七皇子的侍女乌娜和乌苏,她们说,今儿是他的生辰!”
生辰?怎么刚搬过来,就赶上邻居过生辰呢?
按照“邻里和睦相处”的理儿,她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呢?
“那怎么没见她们为司濯准备生辰宴呢?”其实,“生辰”二字,对龙子衿来说是禁忌,她也从不知道,生辰之日,到底需要准备什么,因为,自她额娘离世后,她就再未庆祝过生辰。
“这个……奴婢倒是没有多问,不过乌娜说,七皇子心情不怎么好,匆匆用过早膳后,就把自己所在琴房里没再出来过,连午膳都未传,她们不敢擅自打扰!”
“他可能是在思念他的母妃吧!”龙子衿把目光从大花的身上,移到了窗外,人都说孩子的生辰,是母亲的苦难日,每年的三月三,她尚且会想起额娘,更何况,司濯的母妃尚在人间,怎能叫他不想呢!
“大花,过生日都要做什么?”
“奴婢小的时候,娘亲会给我们姊妹做新衣裳,富贵人家的小孩,会有下人为他们蒸寿糕,夜晚的时候,还会放烟火……”
“停!你说的这些太复杂了!”龙子衿侧着头,秀眉微蹙,用手抵着额头,冥思苦想了一阵,喃喃自语道,“现在,做新衣肯定是不成了,寿糕?太没新意了!”
虽说当年把司濯“请”进郡主府,是他母妃授意于她的,但是这其中的原委,司濯并不知晓,他只知道是龙子衿的任性妄为,导致他离家多年,故国难回,这么想来,龙子衿倒是觉得自己挺冤枉的!
“郡主,这西漠人过生日,也许和咱们不同呢!要不您去问问梅公子?他见识广,肯定知道!而且,寒梅居距离这日月阁,也是最近的。”
梅彻?
踏入寒梅居那一刻,龙子衿彻底被这里的奢华斐丽惊住了。
呵!
黄金悬顶,朱红大门,蛟龙盘旋立柱,汉白玉砌为砖,推门而入,高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元珠,光亮玉润,熠熠生光;暖玉砖面内嵌数颗金珠,雕琢精美;
龙子衿暗自摇了摇头,她突然觉得这“寒梅居”三个字,实在对不住梅彻这些华贵的装饰,应该起名叫“金銮殿”!
铮铮……
断断续续的古琴声远远传来,外室竟空无一人,连梅彻身边那些形影不离的貌美侍女都不在,龙子衿探头往里望了望,透过内室的白色珍珠窗帘,她隐约看到里面有两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定弦不够,琴音太杂……”男子的声音很低沉,性感中还带着一丝沙哑。
铛铛……
“那这样呢?公子?”女子声音柔和妩媚,语调低婉,试探地问道。
“嗯……”男子没有回答,声调悠长,戛然而止,他将目光转向了门外,嘴角勾起一抹醉人的笑,声音性感犹如夏季入和煦的夜风,“既然来了,为何不进门呢?”
“这不是怕扰了你的雅兴嘛?”龙子衿也不矫情,她撩起珍珠帘,细眉轻挑,嘴角微扬,倾身走进内室。
“柔然,你先下去吧!”梅彻斜卧在太师椅上,放下手中的金镂扇,伸手拿起茗茶,轻轻品了一口。
“是,公子!”被唤作柔然的女子,敛起广袖,逶迤施礼,抬头的瞬间,那惊鸿一瞥让她的心莫名纠紧,原来,这就是永安郡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