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没有察觉其中的玄机,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便很快回答道,“这我不太清楚,这两个不都是你吗?想来两个满穗我都喜欢吧。”
“是、是吗?”穗没想到良回答得这么干脆,有些羞涩地别开了视线,脸颊的热度又隐隐有些上来了,“良爷真是……有些贪心呢。”
“不过……刚刚在梦里的你,在我面前……”良回忆起最后那一幕又是一阵沉默,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和穗再细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话说回来,刚刚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依稀记得在睡过去之前你好像在与我商讨什么事情,是什么来着?”
“良爷说的是那件事啊,”穗取过一旁叠好的良的外衣摊开了些,上面已然有了不少粗制的补丁与洞孔,“前些日子注意到的,良爷多年征战,衣服果然也已经缝缝补补有不少磨损了。所以我建议良爷正好把闯王大哥赠予你的或者掌柜替你设计的衣服换上。”
“哦对,说的是这个事。”良伸手摩挲了几下那件常穿在身上的旧衣,沉默了一会,“我看还是先不急,等到时候快到扬州了或是中途停靠时赶上什么盛大点的日子时再穿吧。”
“既然如此,那就依良爷的吧。”穗又将衣服重新叠好,忽然身形一滞,悠悠问道,“说来也是好奇,我请掌柜为良爷设计的,与闯王大哥赠予良爷的,良爷会穿哪件优先呢?”
“那自然是先穿大哥送的了。”良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这样啊。”穗将叠好的衣服随手往良床头一放,“哼,说的也是呢。”
“?”良隐约感到一丝不寻常,稍稍探头尝试窥探一下穗的神情,“满穗?”
“良爷有事吗,”穗又将身子侧得更远了些,语气明显有些不满,“有事的话,直说便是。”
“没,倒不是我有事,只是该怎么说呢……”良稍稍坐直了些,将身子往穗那边挪了挪,“也许是因为最近听到你不寻常的语气好像多了些,我似乎有时可以大概感觉到你的一些情绪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满穗你是有什么疑问…还是顾虑吗?”
“顾虑说不上,良爷既然已经有了定论,我还能有什么顾虑?”穗隐约感觉到良在往自己这边靠近,虽然心里想着得再离远点,但身体却是不知为何不听使唤,“我自然是知道良爷与我九年没见,共处的日子也就九年前那点时间罢了,自然是比不上闯王与良爷九年的并肩作战来的长久深厚。所以良爷把我这一介平民女子的心意往后放,也是情有可原不是吗?”
“若是没有顾虑,又怎么突然说了这么多?”良将手搭在穗的肩膀上使了点力,示意穗先转过身来叙话,“而且你说的这些,我可从未这么想过啊,这算得上哪门子原因?”
“良爷真没这般想过?”穗本不愿回身,但背后熟悉的视线又让自己有些在意,最终还是侧过身子嘟着嘴轻哼了一声,“那还请明示一下良爷的考量吧。”
“自然是为了今后的各种际遇谋划了。我听闻民间有些人从外貌与穿着上便可以知道对方的地位与家世,如今我既已脱离了闯军,也该以另一套规矩来行事交际。大哥赠予我的锦袍虽未曾穿上,但想来也是与官绸差不多的材料。在到达扬州前若要在诸地游历,还是穿大哥的锦袍要方便些。”良将手从穗的肩上撤下,微微叹了口气,“虽然大哥也曾给过我们亲笔信件,但总不能逢人便随意亮出吧?而且我也并不是太想让信件经过太多人手上,到时给大哥添了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妥了。所以我才……”
“良爷说的……倒也有些道理,”穗又往良这边转了些,语气也轻柔了许多,“那良爷是打算将我托掌柜为良爷设计的那套,留到什么日子才穿呢?”
“我想应该是留到扬州那时吧,那里有鸢她们照应,不管是以什么身份在扬州停留游历都比较不受约束。或者你若是过阵子我们在某处停靠时想让我换上,倒也可以。”良转头看了看床头刚叠好的那件衣服,上面的磨损已然肉眼可见,“不过你也知道的,我是个粗人。衣服穿在身上估计磨损得也比别人快些,所以那些名贵料子做的衣服,果然还是少穿吧。”
“怎么我最近似乎越来越容易误会他了,难道真的是关心则乱到了极限……已经快控制不住了吗?”穗有些愧疚地瞥了良一眼,小声地嘀咕着,随即又轻轻摇了摇头,将身子面向良后微微欠身,“良爷考虑的是,是我误会良爷了,在这给良爷赔个不是。”
“你这就太生疏了些吧?你我之间还计较这么多干什么,有什么误会解开不就好了。”良微微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上前扶住穗,“再说以前很多事不是都是你来纠正指引我的么?我总不能过了这么久还什么都依靠你吧?自然也得有些自己的逻辑和思考量才更为——”
“良爷可以多依靠些我的。”穗有些落寞般地嘟囔着,眼神四处飘忽不定似乎有些娇羞,最后隐隐鼓起勇气直直对上了良的视线,双颊微红,眼里流转着些许炽热的希冀,“不如说……良爷就依靠我就好了……要是良爷不再依靠我了,我会有些……有些不习惯的。”
“满…满穗?”良脸上的惊讶更多了些,似乎没想到穗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同时心里似乎突然猛地一颤,本该下意识移开的目光此刻不知怎的却反而牢牢定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