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遭挖墙角的事就这么无风无浪地过了,两人迅速进入工作模式。穆康先问最关心的事:“最后定了去哪儿?”
夏树无奈地说:“雅加达。”
穆康摇摇头,惋惜道:“好吧。”
“没办法,沟通了一个多月,当地政府一听题材,就再也不接电话了。”
夏树叹了口气,“我亲自过去了几次,管事儿的人一个都见不到。投资方最后摸底也说肯定过不了审,硬拍出来保不准被改成什么样。”
穆康啧了一声。
夏树没再说话,起身打开窗,接过穆康递来的烟。
俩人站在窗户边吞云吐雾,透过浑浊空气,眼前是城市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
穆康清楚夏树的失望。夏导演生于一座江边下游小城,二十年前,突如其来的洪水越过堤坝,毁灭了夏树记忆里安宁甜美的家乡。那时他刚上初中,尚在叛逆年纪,便毫无准备地目睹父母被水流卷走,从此痛苦与孤独镌于灵魂,少年岁月戛然而止。
这是夏树心头永不愈合的伤口。他妄图回到故乡寻找真相,拍一部片子来质问,这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然而二十年的厚积薄发,破釜沉舟的决心,追不上历史痕迹被刻意抹去的速度,也斗不过万众一心的粉饰太平。
穆康不能感同身受,但他深深理解那种无法满足心灵追求的孤独感。
他唯一能给的安慰,就是陪兄弟一起抽根烟。
夏树惟妙惟肖地模仿主任的口吻:“小夏啊,我理解你的想法,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再去当地找素材根本不够嘛。听说雅加达每年都发洪水?可以去那里拍啊,素材多,又有国际视野,我觉得很不错,就这么定了。”
穆康:“呵呵。”
抽完烟俩人又坐回沙发,心平气和地开始谈行程和脚本,没有抱怨,也谈不上愤怒。少年意气早被时光打磨殆尽,三十多岁的人,不知不觉间已丢失挣扎的力气。
“我得过去。”
穆康说,“现在完全没灵感,写不出东西。”
夏树一愣:“你要去印尼?”
穆康想了想:“我先自己去一趟,你们拍需要主题音乐的内容时,我再跟几天。”
“真特别啊穆大才子。”
夏树诧异道,“我之前合作的作曲家都是拿着粗剪直接闭门造车。”
“我也闭门造了不少车。”
穆康漠然道,“不准确,不是造车,是造了一堆狗屎。”
夏树:“哈哈哈哈。”
“都是骗人的玩意儿,不闭门的话,被发现了会害怕。”
穆康嗤笑一声,翻开脚本,“你这个不一样,烦请夏导讲讲需要主题音乐的内容。”
一讲就讲了整个下午,从公司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夏树毫不犹豫地抛下兄弟奔向管小小,两人分道扬镳。
穆康随便吃了碗面回到家,先换鞋上跑步机磨了半小时,又做了几组抗阻,洗完澡躺在沙发上,才不得不开始和王俊峰打电话确认行程。
“今天和凡星录歌了吗?”
王俊峰操心极了,生怕穆康放人家鸽子。
穆康:“录了。”
“顺利吗?”
“挺顺利的。”
王俊峰趁热打铁:“第三季也一起签了吧?”
穆康:“不签。”
王俊峰还想挣扎一下:“听说新一季招商很理想,我可以试试把酬劳谈多一倍……”
穆康斩钉截铁:“不签。”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