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忘了询问一件事,三个老头是都必须活着呢,还是只要一个就行。
梁文忠距十三不过十步,十五借着在墙上划匕首朝梁文锦那边靠近,顶多十六七步。这个距离如果己方动手,对方必须近身接战。只有中间这个老头,一上来就后退几步,拔出匕首。
十五叹了口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朝廷只问首恶,从犯不究。几位现在认罪伏法还来得及,洞内其他人等性命无忧,当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另外,看在梁家几代忠良的份上,几位亦可免遭千刀万剐之厄。”
十五一叹迟百年费尽心机却仍被识破诡计,二叹绿林草莽之中竟也有如此厉害人物。他们三人跟在迟百年身边也听到些只言片语,对这件事知道个大概。其他二人不说,他十五是不觉得天门三寇会早早但求一死,甚至心中鄙夷迟百年太过谨慎多虑,看来,谨慎多虑的不止迟百年一人。十五不知道另外二老有无此觉悟,但迟百年为保万无一失请自己三人出手,当然要尽可能把这件事办成。
|十五这番话对于三老是极有分量的,开出的条件不好不坏,很真,很诚恳,很诱惑。三老自己不要命,也不可能不顾其他人的性命。三老早已被朝廷定罪为谋叛,属“十恶”之三,罪在不赦,许诺其斩刑而非车裂、凌迟是最大限度。另外,谋叛而不连坐也是有可能的,因为这是当年的圣谕,可十五并没有说免罪,而是说“活罪难逃”,并且还是以三老投案为前提。在场众人,无论对十五提出的条件是什么态度,几乎有九成人是信的。
梁文炳低头摸着胡子,作思索状来回踱了两步,忽地抬头道:“这样的话,那些无辜百姓的命谁来赔?”
十五笑道:“谁做的,谁来赔。”
梁文炳背着手,仰天长叹道:“唉!如果洞里的人,都是既瞎又聋,今日或许能逃一死!”
十三动了,“嗒嗒嗒”三声轻响,一只手距梁文炳已仅有一臂之遥!而此时,梁文炳负着的双手刚刚抬至腰间。
“好!”
梁文炳膝盖微曲,含胸收腹,大喝一声。同时,十三的二指已结结实实戳在梁文炳膻中穴!然而十三的眉头微微一皱,手指所触之处如同钢板,竟陷不进去半分。
梁文炳一边疾退一边大叫道:“灭灯!四哥九弟,快!快……”
几乎所有人都在原地没来及动弹,呆呆地看着梁文忠跪在地上,双手被反剪,背上压着一个膝盖;梁文锦则瘫倒在地。
梁文炳一愣神,但觉后颈微麻,眼前一黑,扑倒在地。
“老七!”梁文忠大吼。
八景宫内鸦雀无声,只有梁文忠这声大吼的回音久久不绝。
一个小孩,突然从青牛石边跑到岩壁的一盏油灯下,对着油灯用力地吹,可个子太小,灯火丝毫不为所动。
妇女中有人开始抽泣,然后是全部。
十五柔声道:“好了,都结束了。各位随我们出洞吧。他们三个犯了事,注定难逃罪责。”
一个老妇颤颤巍巍走到十三跟前慢慢跪下,声音发颤道:“官爷,民女刘氏,这是我家老头子。”
十三有些不忍,头偏向一边道:“老婆婆,起来说话。”
刘氏没有起来,看着十三道:“官爷,你们先前说的,可还算数?”
十三轻叹一声:“我们不过是办事的,其它的作不了主。不过官府向来不冤枉良民百姓。”
“那就是不算数了……”老妇眼中流下两行浊泪,“官爷能否行行好,放过这些孩童,我们这些妇道人家,情愿充作官妓!”
十三不忍面对刘氏,转过身去。
“小心!”二十三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