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千秋带一行人赶过去的时候福兴客栈门窗紧闭,外面站满了人,一个掌柜模样的胖子正在跟督捕司的人说些什么,看到尚千秋过来,立刻迎了过来。
“大人!这不关我的事啊!真不关我的事!官爷,您跟这位大人说说,我这店簿记得清清楚楚,小店想来循规守法不可能做这窝藏钦犯之事啊!城里房租又贵我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掌柜的带着哭腔。
一个捕役喝问:“又不是锦衣卫查案,你怎知是钦犯?还有,这店的东家根本不是你!”
“我……我……大人,我是被冤枉的啊!”
“放肆!谁冤枉你了?”
“我……大人!”掌柜浑身颤抖跪伏在地。
尚千秋不理掌柜,对手下人道:“不关这个人的事。里面怎么回事?”
带队捕头道:“里面有个人,三十多岁,好像是泰山派的,挟持了两个住客……”
尚千秋摆摆手:“知道了,我来处理。小马,跟我进来,看看是不是那个人。你们,我不下令,无论如何不许妄动,否则内例处置。”
大门并没有锁,二人进门后尚千秋把门关上。
客栈大堂里很昏暗,中间一张小桌上三个人正在喝酒,其中一人自斟自饮,另外两人低着头坐在两侧。
马天复看了喝酒那人,小声道:“就是喝酒那人,原先在万马阁书场说书,姓戴。”
“在下戴宗,泰山派二代弟子。久闻崆峒铁面神捕尚千秋大名,今日得见,幸会,幸会。”喝酒那人站起来抱拳道。
尚千秋还礼道:“不敢当。尚某身在公门,不便多叙。你们两个,可以走了。记得关门。”
同桌二人看了看戴宗,连滚带爬逃出了客栈。
戴宗呵呵一笑:“尚神捕,事情前因后果,你已知道了吧,依你之见,当如何了结?”
尚千秋一时无语。
马天复觉得自己在此多余,刚准备退出去,戴宗道:“小兄弟,别走。我有话对你说。”
“呃……啊?”
“小兄弟,你不简单啊!小小年纪,竟已练出灵觉,本门之中,三十岁前达到心法四层的寥寥无几,可你今年不过二十出头,了不起!”
尚千秋呵呵一笑:“何止灵觉。这位彭门的小马兄弟已突破小圆满境,现已至大通汇境,内气海业已初成。”
“少年英雄,少年英雄啊!呵呵,险些便毁在我手里。”
“哦?愿闻其详。”
“尚神捕,小兄弟,何不坐下,共饮一杯,我们细细道来。”
“戴师兄,恭敬不如从命。”
马天复心中暗暗叫苦,这个戴宗如此镇静,要么有恃无恐,要么已存必死之心!这样的人能做出什么事来谁拿得准?
尚千秋毫不犹豫走了过去,马天复也只好跟着。
戴宗欲为尚千秋斟酒,尚千秋执壶礼让,马天复以为他们要暗中较力,紧张地盯着酒壶,却发现毫无迹象。最后尚千秋把酒壶拿了过去,给三人斟酒,马天复居然就这么坐着大大方方地受了。
共饮一杯之后,戴宗赞叹道:“不愧是崆峒派玄空派三代弟子中的翘楚,果然名不虚传!”
“戴师兄谬赞了。”
武林正道宗派之间辈分以掌门为准,以下称二代、三代弟子,平辈之中一律以年龄排序。也有宗派长辈不愿过问世事以二代弟子出任掌门的,在外也就是掌门提了一辈。比如武当派,倘武当七侠有一人健在,掌门殷融阳的同辈就仍称二代弟子。当然,能叙上辈分的都是江湖地位差不多的门派,并不是任何宗派子弟都可以和尚千秋这样的人称兄道弟。尚千秋称马天复“师侄”算折节下交,这可以,马天复主动认尚千秋“师叔”便不太合适。
而崆峒派算是武林中一个特例。崆峒派下分八个宗门,每位门主皆称掌门,与各派掌门平辈论交,而八门掌门又都尊一个掌派人为师,所以崆峒没有二代弟子,这些掌门的弟子直接就是三代弟子,与其他宗派二代弟子平辈。按理说这是崆峒派门内的事与他人无关,不过由于崆峒派掌派人必须精通八宗门所有武功,且必须以各门武功分别击败八门掌门,所以掌派人并不是代代相传,而是时有空缺,所以别的宗派也能认吃这个小亏。
戴宗居然转而敬了马天复一杯:“小兄弟,来。内气海成形在我泰山派内功心法之中已属第五层小成,戴某生平仅见。戴某敬你一杯。”
“岂敢岂敢,折煞晚辈了。”
戴宗看了马天复一会儿,突然笑道:“小兄弟,你八字够硬啊。难怪年纪轻轻就敢出来闯荡江湖。”
马天复不明其意,只能讪笑。
戴宗呵呵笑道:“说正事吧。我,就是那天晚上的第六个人,不意外吧。高家的人,都是我白虎山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