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跟着他家主子在此间横行了一个多月还没遇到过敢反抗的,一时没反应过来,转眼间就被掀翻在地。
安亲王几步转上林木遮蔽的岔路,只见一个穿着织金锦袍的年轻男子已经将姝菡逼到一处石壁处,正欲伸手去摸她煞白的脸蛋儿。
姝菡自然也没有坐以待毙,她仗着身形灵巧,一个闪身,又半弯下腰,从靴子一侧抽出一柄闪着寒芒的利刃。
那男子手里扑了空,正欲张开双臂用强抱人,刹那间,他脖子上便一阵寒凉,紧接着,似乎有些微疼痛,是被刀刃割破了皮肉,不过因姝菡胆怯,这伤口并不深。
安亲王见姝菡占了上风,也不会放任那个找死的登徒子,蓄足力气上去朝着他的腰间就是一脚。
那人顷刻便飞出去老远,摔了个狗啃泥,正跌在一片溪流滋生出的绿苔藓上,嘴里还沾了黑绿黑绿的秽物,丑态毕露。
安亲王无暇旁顾,只到了姝菡近前,又是气又是恨:“你就不知道张口喊人?”
姝菡方才全凭着本能自救,这会儿回过神来,又被安亲王责备,眼泪瞬间就扑簌淌下来,随着手里的短刃落地,她抑制不了自己的颤抖,索性一头扑进安亲王的胸怀。
安亲王那股火气便瞬间退个无踪,只将人紧紧裹进怀里,恨不能融入骨肉。
口中责备也自然变作轻声安抚:“好了好了,没事了,我在这里呢。哭坏了眼睛,爷心疼。”
姝菡似更委屈了,一边抽搭一边控诉:“我差点被人欺负了,你还凶我。”
安亲王一噎,又赔不是:“是我不对……”
后面的体己话还没说出口,一道怪力袭上他的后背,疼得他吸了一口冷气。
回过身,方才被他打倒的家丁之一,正手执大棒满脸愤恨地站在眼前。而另一个则去扶他起不来身啃地的主子。
“我看你小子是活腻歪了,连我们小少爷都敢动,知不知道我们府上是谁?说出来吓破你的狗胆。”
那家丁之所以没动手,是顾忌着安亲王一看也是习武的,纵使他拿了棍棒,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按着以往经验,只要亮出主家的名号,自然能让对方不战而退,说不得,还要附送几个响头。
安亲王这会儿把人救下来,想着侍卫马上就要到了,倒不急了,真就耐下心来听对方吹牛皮。
“你倒是说说看,还真没有谁的府邸,是我能看进眼的。”
家丁只顾自吹自擂,没有留意安亲王的轻蔑从容态度,只挺直腰杆吹嘘:“那你小子听清楚喽。你得罪的这位贵人,正是京城里一品子爵容阁老府里的三少爷。”
安亲王嗤地一声笑出动静,怪不得他一个毛没长全的小子带着两个二把刀随从就敢这么嚣张跋扈,原来问题出在根上头。
容谦老儿身为宣妃的大弟、英亲王的亲舅,早年还是有点道行的,也曾入了六部领着吏部左侍郎的差事,时人吹捧称他一声阁老,实际搀着很大水分。后来他年纪越长,人越回炫,侵吞民人良田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干,连带着宣妃在宫里也跟着受白眼。
这位容家小三安亲王没见过,只因他不争气,年前的天子近侍选拔第一场拉弓就没合格,直接刷了下去。
圣人有意让疏于习武的八旗子弟试炼,便下旨令京里还没领差事的青年儿郎去往各地驻军。
安亲王将目光投向才从地上爬起来的容家小三,鄙夷更甚。心道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口中更不须客气。
“是容谦那厮的鳖儿子啊。”
那家丁听这口气,倒吸一口凉气,用手指着安亲王,气得呼呼直喘:“你,你,你竟敢直呼他老人家名讳,你这是找死。”
刚要抡起棒子代主子发飙,却突然腿上一软,瞬时跪在安亲王和姝菡面前。
回头一看,六七个高大男人在他身后,不由分说将他膀子卸了力。
旁边那两只也被制服,被迫着跪在地上。
容家小三此刻竟还敢口吐狂言:“反了天了,小爷我是皇亲国戚,你们这是要造反不成?”
小邓子带着余下空手的人,来不及去堵那厮的嘴,先跪下结结实实叩了几个响头。
“王爷恕罪,侧福晋恕罪,奴才们来迟了,请主子责罚。”
“你方才叫他什么?”容小三不是没听清,是不愿意相信自己撞了大运,犯在了真龙手里。
小邓子忙喝止他:“安亲王在此,岂容你放肆。”
那人便似烂泥似地瘫倒在地,心道要完,谁不知道安亲王和他表哥英亲王向来不睦。此番落入他手里,非死即残。
如他所想,安亲王带着姝菡踱过来,用脚踩住他的脑袋。“方才不是挺嚣张的吗?这会儿变哑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