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发音口型极怪,似乎临到时才将什么换成了“看”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并非原意,偏偏周傅年没有发现一丝不对劲。他只是十分自然地朝宋竞卿抬起手,向这位名声不算好的后辈展露那道伤痕,“这是旧日拍马戏受的伤。有些马性烈,你日后若是接触到,要多注意些。”周傅年本是想说演戏之中受伤是常事,让宋竞卿不要在意,话到嘴边却又觉得还是要让他以安全为主,矛盾之下,最后的话语便变得含糊起来了。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的人早在看过那条视频不知道是你的声音周傅年觉得,他和宋竞卿得约法三章一下才行,缘由便在今日之事。只是回去的一路上,他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回来之后,两人忙着洗漱,到现在也没好好说话的时间。浴室传来的水声隐隐约约,周傅年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看了几页,却总有些心不在焉。他轻轻把书反盖在腿上,闭眼沉思了一会儿,又将书拿了起来。他弧度完美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略显古老的黑色细边眼镜,让他本就沉稳的面容更显积淀的气韵。周傅年有些近视,这是以往读书时就有的了,度数不深,因此很少戴上。前几日的拍摄进度颇为紧凑,周傅年带了几本书都没能腾出时间阅读,今日结束得早,这才有空。但平日看书时总是宁静的心绪到底是被扰乱的,虽然得了空,却不怎么看得下去。这是一本极其小众的小说,悬疑的剧情发展并非周傅年的偏好,只是其中的人物脉络与《刺光》有些相似,周傅年这才在万千书单中挑中了它。“她尖叫起来,不为别的,只为刚刚一闪而过的人影分明是那个男人!‘宋……’她话没说完便晕倒过去。”这是这一页的最后一句,周傅年翻页的指尖正好压在那个“宋”字上面,他静静凝视了片刻,正准备翻过去,身后却传来一句:“前辈。”那微微掀起的页角又落了回去,宋竞卿带着水汽坐在了周傅年身旁。他的头发半湿着,被朝脑后拨去,完全显露出他棱角分明的脸,是富有攻击性的冷峻,但那双在灯光下极其明亮的眼睛,又使周傅年看着他时丝毫不能忽视那蕴藏的赤忱。不过这些周傅年都不怎么关注,他比较在意的是宋竞卿的手。那烫伤好了许多,即使是卸下了化妆品,也不怎么见得到痕迹了。但周傅年还是微微皱眉,叮嘱:“今晚睡前记得再擦一遍药。”宋竞卿这种时候倒每每顺从得很,周傅年说什么他便都全部应好。周傅年见他没有不把自己的伤当回事,这才垂眸继续翻开了那书的下一页。说来也奇怪,他分明是因为宋竞卿而忧扰着,但方才宋竞卿不在时他看不下去,现在这心乱根源就在身边,周傅年反倒心静下来了。本就是两个人的房间,一个人不说话,便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宋竞卿静静地看了周傅年一会儿,才跟着凑近了些去看他手上的书。沐浴露的香味骤然靠近,周傅年愣了一下,便见眼下多了一颗黑乎乎的脑袋。“这是前辈的书吗?”宋竞卿问。周傅年见他似乎颇感兴趣,将封面翻了回来给他看,道:“不过作打发时间用。”宋竞卿看着那白底红色暗纹的封面,眸光暗沉了几分,说:“前辈可以把这本书借我吗?”周傅年难得见到他对某种事物感兴趣,出乎意料的还是一本书,当即便将书合上递给他,“你喜欢看书?我家中还有许多书,你若想看回去之后可以去拿。”之前周傅年买了许多《爱的自尊》等诸如此类的书籍,一直想让宋竞卿看看,却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这便逢了巧了。当然,周傅年是真心邀请宋竞卿去家里挑书的,他希望也乐于看到宋竞卿不同的一面,希望他有自己的爱好,有热爱生活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