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生老病死那个钱能解决?你说说看。”
“生老病死这不是我的事情,天都看不下去了,想让我死,我哪能继续活着。”
我被夏的话噎住了,果然,一个人待久了,聊天都跟不上速度,“那还有其他的事呢。”我大脑飞速旋转,像举出几个例子,但总觉得举出的每个例子都会被夏驳斥。
“没有其它的事,钱能解决我人生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行了吧。”夏打断我的话。
“行。”我点了点头,认同夏的话,我在夜里不自觉的累,没有心思和夏争吵理论。
夏认真的看着我说,“哥,你看看你不就知道了,你看你这张脸,不就说明了一切。”我听到夏的话,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夏想说什么?
“真的,你不出门不知道,巷子里很多三十几岁的人,他们和你站一起,最起码比你大十几岁的样子,脸上都是被晒得黢黑,还没有挣到多少钱,就老了,除了一身劲什么也没有,有时候去找那些女的睡觉,她们都嫌有味,就是那种汗沉积在身上的味道,洗不掉的。”夏边说边摇头,我回想起了那天站在垃圾桶旁给老人脱棉衣时的那股味道,继续听夏说下去。
夏没有继续说,我对夏的话尽可能的抱有最大的同感,可我没有,我不知道他们三十岁的脸究竟什么模样,我只是觉得自己这些年也不容易,并没有夏说的这么轻松。
我和夏话赶话说完后,突然回过味来,夏刚才给出自己一个人活的理由时,竟然是‘为什么要祸害别人呢’。这个话题已经结束,我也没有心劲继续问下去。
夏坐在沙发上画表格,距离下次高考还有330天,夏画了330个表格,在表格底下,写着一句话“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我回到屋里躺着,寂静的夜再次将我包围,我枕在玩偶上,听到玩偶里发出砰砰的心脏跳动的声音,那是我的心脏,它还在跳动,我知道调整一下卧姿,这种声音就会消失,但我舍不得,想一直听下去。
我躺在床上,任思绪乱飞,我很累,累到想停止呼吸,我没有干过多少重力活,但就觉得自己像个彻夜不停,搬砖垒墙,建完一栋楼后,光着膀子回家的劳工一样,把一天的精力耗费的一干二净,就剩下喘息的身体。
在梦里,我衰老的如此猛烈,前一秒还是满头黑丝的少年,下一秒就是满头银发,佝偻着腰的小老头,我站在公司门前,拿着设计图,一群人围着我嬉笑的说“这是上辈子流行的设计吧。”接着纸随风飘散,我徒劳的伸手抓住它们,结果风把我带起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醒了,一身汗,我才三十岁啊,怎么突然间哼哧哼哧的活出了地老天荒的感觉,有一种人生还没有放肆完,就要住进病房的错觉,我算着,假设按现在的医疗条件,活到九十岁应该不成问题,那我的人生才刚刚完成三分之一,再比如说,抛去前二十年的少不更事,丢掉后二十年的卧床不起,就活二十岁到七十岁这五十年,那我也才过去五分之一,还有四十年没过呢。
我猛的从床上坐起来,看到衣橱旁边镜子里的自己,憔悴无神,一脸严肃,拳头大的黑眼圈上是肿成包子大的眼睛,睡不下了,但也决不能在躺在床上,我会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死。
我走到客厅,凌晨一点,夏是钢铁超人吗?白天上课,晚上学习,到现在还拿着笔,摁着计算机来回戳,“怎么还不睡?”我做到沙发上问夏。
夏显然被我吓了一跳,浑身一哆嗦,说“你又失眠了。”我点点头,不想说话,夏的屋里只有一张床,我说“要不把书房的桌子先搬到你屋里用着,盘腿写字不好。”
夏看我无精打采,连忙摆手,说“不用,我没写字,没写。”
夏起身给我拿水,我拿起夏写字的纸,确实没在作试卷,夏在算账,自己的每一分钱都被夏安排的明明白白,夏这些日子,在酒吧工作时,趁着女孩被人下药,救下她们后收了不少钱。夏在计算高考复读学校的价格,还有这一年的吃穿住行,每一样事情夏都计划的清清楚楚。
夏看到我手里的纸,抽过来一把放进口袋里,我说“你还缺多少钱?我给你先垫上。”
夏坐下,双手在脸上来回搓两下,抬头看我说“你的钱真的是大风刮来的吗,怎么这么有钱啊。”
“那你也得上学啊,你没钱怎么上学。”
“我说我没钱了吗?”
“行,你有钱。”我说完后躺在沙发上,本来在床上就烦,结果和夏说完话后更郁闷。
夏看着我不说话,说道“哥,你要是睡不着,不如去看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