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雅乖乖地去洗手,完全不提要回家的事了。
“嫂子,你不愧是当老师的,教育孩子真是行家!”
“哪里呀,那是你外甥女本来就乖巧懂事。我家孝文那皮得跟个猴一样的,有的时候气的我天灵盖都疼。”她笑着说,“小寒啊,你和冯望结婚也几个月了,你们打算是过几年再要孩子,还是现在就准备要了?”
“没想那么多,看天意吧,有了就要。”安小寒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杨秋红也笑了。俩男人支好了桌子摆好了椅子,都进到厨房里帮着端菜,杨秋红打发他们赶紧先洗手。
凉菜上桌,于建新让杨秋红先陪着冯望两口子开吃,他自己把那几个热菜赶紧烧了出来。那天他们四个大人都很开心。就是两个小的不高兴。不知道是不是还记得齐安雅跑到妈妈跟前告状的事,于孝文在杨秋红要把贴画送给齐安雅的时候故意找事一样地闹起了别扭,说那是他的贴画,不能随便送人。
杨秋红被他弄得下不来台,她压低声音训于孝文,“你别胡闹,这是美少女战士的贴画,你又不喜欢美少女战士!”
“谁说我不喜欢,我最喜欢了。反正就是不能给她!”于孝文拽着那贴画就是不松手。安小寒赶紧摆摆手说,“没事没事,嫂子你留着给小文吧。”又把齐安雅揽到自己的怀里,“小雅,等会小姨出去到文具店里再给你买。”
可闹到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贴画的事了,齐安雅脸皮薄,已经被于孝文气得掉了金豆子,她缩进小姨的怀里,看都不愿意再看于孝文一眼。安小寒安抚着她,冯望也在一旁说,“小雅不哭,没事啊,等会儿姨夫给你买糖葫芦。”
几个人已经到了门口,互相说了再见后,冯望夫妻俩带着外甥女出了门。门一关,原本还一脸得意洋洋的于孝文转过头来,看到了一脸怒气的于建新。他的心里一沉,今天自己怕是得遭殃。
那一天被齐安雅写进了作文里。老师布置的题目是《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要写至少四百字。可齐安雅洋洋洒洒地写了八百字,详细地描述了一个叫于孝文的小男孩是多么地讨人厌。
她和于孝文后来在初中和高中时代还见过几次,但每一次于孝文给她的印象都没有打破他留给自己的初次印象。姨夫开玩笑地说过要把他俩凑成一对的话,可每次听到她都很厌恶地打断。
齐安雅从小学芭蕾舞,是学校里众多男生心中的女神。可女神也有烦恼。她经常在独自上下学的路上被小流氓骚扰。有一次,她又被两个小混混堵在巷子口,她被吓得要命,不得不搬出自己的姨夫。
谁知那两个小混混压根不吃这一套,他们谄笑着说,“就算他是刑警队的副队长,那又怎么样,他现在在哪儿呢?”他们一步步地靠近她,吓得她花容失色地哭了出来,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在他们身后呵斥住他们,“干什么的,别动!”
两个混混回过头去,见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岁数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两个人上去就准备跟这个人比划比划,谁知道三两下就被那人制服了。那两个混混见打不过,不愿意再吃亏,赶紧爬起来跑了。
那人见被吓傻了的齐安雅还在哭,走过来问,“你没事吧?”
齐安雅摇摇头,赶紧用手擦掉眼泪。
“别哭了,以后放学最好还是和同学一起走,要不然就让你家长来接一下。实在不行,我就在附近的信民路派出所上班,你也可以来找警察。”
齐安雅抬起头,望着他,“你在派出所上班?你是警察?”
男人点点头,“你如果遇到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和我的同事,我们都会帮你的。”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齐安雅问。
男人笑了。
齐安雅低着头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走了。书包背带在砰砰的心跳声里被自己越拽越紧。她记住了他刚刚告诉自己的那个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默念着。
“王睿明,王睿明,王睿明。”
回到家的时候,爸爸齐俊勇正在看电视,妈妈安美云打着毛衣。电视里播着本地新闻,齐俊勇突然指着电视屏幕说:“美云,你看,这人不是你们家以前的街坊嘛,怎么上电视了?”他又把音量调大了一点,“哟,人家做好人好事,还是‘感动川江年度人物’呢!”
安美云抬头一看,“哟,还真是,这不是吉大哥么?”她笑了,“他一直就是个特热心的人,总是助人为乐,帮我们家扛煤气罐,我们巷子里下水道老是堵,每次都是他拿杆子和铁丝给通好。”
齐安雅也跟着看了一会电视,但很快被父亲打断,“小雅,别看了,赶紧先洗手吃饭,然后去做功课,快考试了。”
齐安雅恋恋不舍地又瞥了一眼电视,“吉君豪常年义务帮助小学生安全过马路,学校附近小巷里的路灯坏了,井盖丢了,他都会第一时间上报有关部门,并在丢失井盖的下水道旁围起砖头,盖上木板,学生们的安全是他最大的心愿……”
吃完饭,齐安雅悻悻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扭亮台灯,她从书包里掏出作业。今天的作业有点多,下周又要模拟考了,明年就上高三了,她还没有想好要考哪所大学,但她知道自己想离开川江。
外面的世界那么大,那么精彩,只要自己离开这里,人生会不会就有更多的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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