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年轻人都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梦想嘛。”于建新接着她的话说。他走到离他们最近的货架前,随便拿了两样东西去收银台结账。今天就到此为止,话如果一下子说的太明显反而会惹人生疑。但也不是全无收获,仅从她刚才有点慌张的神情上来看,如果那个“小熊”就是她的儿子,那“小熊”身上一定有故事。
接下来的几天于建新时不时就会去那家店里转一转,买包烟,郑老太太不是每天都在,他在几个收银员那也混了个脸熟,但是还是一直没有见到那个护工小熊。但通过跟几个人的闲聊,倒是让他套出了不少情报来。郑老太太是川江本地人,老伴几年前病逝了,老两口一直经营着超市生意,家里有个儿子,之前一直在春尾市上班,最近刚辞职回到了川江,他年纪也不小了,没结婚,也不上班,现在就住在超市二楼的公寓里,性格也有点怪,跟谁都没有多少话。而且郑老太太对她这个儿子的事总有种讳莫如深的感觉,不管是谁问起来,她都是打马虎眼,然后很快地岔开话题。
超市里的员工很少能见到他,有的时候难得见他从二楼下来,主动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简单地丝毫不含感情地抿嘴笑笑,然后就匆匆离去。
“说起来他回川江也好几个月了,可没人知道他干什么,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辞职回来的。”收银员撇撇嘴,“反正人家家里有钱,除了这个超市,老太太在川江市南郊还有一套房子,在春尾市也给儿子买了房子,想着他就在那边结婚扎根了。但现在都租出去了。就算超市的生意不做,就是靠收租子,人家也能活,不像我们,还得苦哈哈地打工……”
收银员突然收住的语调让于建新不由地抬起头张望,原来一个高个子的男人正从自己的右边走过来,在那人离自己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于建新抬起头,望向了他。没错,就是他。
虽然在养老院里见到过的那几次里,“小熊”都戴着口罩,可他一直记着那个人的眼睛。只是当时他那望着唐美静时耐心又平静的眼神已经被现在的阴郁而取代。
那人一刻也没有停留,阴沉着脸从于建新的身后走出,对抬起手跟他打招呼的收银员也视若无睹。
收银员见怪不怪地苦笑一下,找来塑料袋,把于建新刚买的烟,还有两包零食和一盒牙膏装了起来。于建新刚扫完码,就看见王睿明打来的语音电话。
他接起来,王睿明在电话里那头说,“师傅,你现在在哪儿?我这边有点事,怕是得麻烦你过来一趟。我可以让小孔去接你。”
“没事,我自己可以过去。”他从收银员的手里接过塑料袋,出了店门,“什么事啊,听你的口气,好像还是急事?”他突然站住,“是范磊找到了?”
“不是。”
“那是蛇头那边有什么消息?”
“也不是。”
“哎呀,那到底是什么事?你先给我简单说说,不是这两件事,那还有什么事非得让我现在就过去?”
“这事,说起来跟小雅有点关系。我还没有跟孝文说,就先直接跟你联系了。”
“跟小雅有关系?是什么意思?她犯事了?”
“就是我现在在办的拐卖妇女案,抓了一个主犯,然后这个人为了戴罪立功,除了交待被拐妇女的下落以外,还交待了一起他知道的几年前的故意伤人案,然后这个案子呢,和小雅有点关系……”
“故意伤人案怎么会跟小雅有关系呢?”
“具体的事情三言两语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反正您尽快过来,我等您。”
于建新挂了电话,胸口像是被谁砸了一拳,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刚在讲电话的时候,为了躲避背景杂音而拐进了一条后巷里。人无意识地往前走,现在已经走到了小巷的正中间。
他前后望了几下,巷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决定往前走,从巷子的另一头出去,然后就直接打车去局里。走了十几步,他突然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急促奔跑的脚步声。
他还没有来得及回头看,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刺进了自己的背里。也许是因为心慌,所以那人刺得并不深,又拔了出来,于建新转过身去,想要夺那人手里的刀。
又是一刀刺过来,对准的是于建新的左胸,可刀尖刺入的触感,却不像是活生生的肉体。早上出门的时候,于建新也不知道为什么,望着桌子上冯望的工作笔记,他就是觉得得带上一本,工作笔记里有一个是塑胶皮的,看起来比较结实,于是他就拿起来,来回比划一番,就是靠近心脏的内兜大小最合适,于是他就带着那个笔记本出了门。
现在,刀尖卡在了塑胶皮的笔记本里,像是死去多年的冯望正从那里面伸出双手,紧紧地帮于建新握住那恶毒的刀刃一样。干巴老汉于建新找准机会朝那人胯下踢去,双手紧紧地扣住那人的手腕,同时大叫起来,“着火了,着火了!”
这是他一早就在学校里为孩子们普及的知识,在被坏人袭击的生死关头,如果需要大声呼救的时候,喊“着火了”往往比喊“来人啊,救命啊,有坏人”之类的话更能博得路人的关注。
果不其然,于建新的叫声很快引来了几位街坊的注意。他们看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在殴打老人,于是赶紧喊叫着跑过来,其中一个抄着手里的晾衣杆就朝那人打去,另一个赶紧掏出手机报了警。几个小伙子上去把那人按住,然后在原地等派出所的民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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