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是一张照片,也不能证明他和小亮的死有关系。”
“是的,仅仅有照片还不够,我还在他的一个抽屉里找到了这个。”她把一张折起来的纸递给了赵海明。
赵海明把纸打开一看,上面是几行字:
“对不起,我知道我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我是残忍的,而那些生命是无辜的。
我知道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弥补,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安小寒看到赵海明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吐了出来。那上面是赵海亮的笔迹,他不可能不认识。
“我一看就知道这是师兄的字,我当时经常去借他的笔记抄,所以对他的笔迹很熟悉。”安小寒吸了吸鼻子,我也不明白这纸条上写的东西是什么意思,我想肯定是师兄在他们的逼迫下做了一些自己本来不愿意做的事,然后又不得不写下这个才得以暂时脱身。师兄不知道在他们那受了多少委屈,也不知道他被逼写下这些的时候,那些人有没有打他……”
“那人是谁?”赵海明问。安小寒能听出来他的口气里故意压着火。
“他叫姜运阳,是运阳集团的老总。”
赵海明点点头,然后不说话了。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把弟弟留下的那张字条收好。他是明白那字条里的意思的,有一次他在家里找到一把带血的美工刀,他以为是弟弟在学校里受了欺负,或者学习压力太大自残,后来偷偷跟了弟弟几次,看到了他在一个臭水沟边按住了一条瘸了腿的流浪狗,然后从裤兜里掏出刀来,一点一点地割断了狗的脖子。
他的心里有点犯怵,但不是怕弟弟,而是怕一个事实,那就是弟弟已经长大,长成了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人。在意识到美工刀上的血并非是弟弟的血以后,他松了一口气。
他捏着那张有弟弟的照片,他在心里知道弟弟那天去那里也许并不是去背书,而是去释放压力,而不巧遇见了另一个需要释放压力的人类。双方都留下了把柄。
“师兄去世的一周前,姜运阳领我出去吃饭,他说让我最近别去马道巷那边,说是有很多下水道都没有井盖,遇到天气不好下雨什么的,会很危险。我当时没当回事,师兄被找到以后我想起姜运阳说过的话,也只觉得这是不幸的巧合,在心里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向师兄问功课的时候提醒一下他。但是现在,看着这些照片,还有师兄留下的信,再想想他当时说的话,不是很可疑吗?”
赵海明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他皱着眉,在不大的包厢里来回地踱步。他在心里埋怨自己,也埋怨赵海亮,遇到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如果自己知道弟弟被别人这样要挟,就算是提着西瓜刀单刀赴会,也要剁了这个姓姜的。自己该坐牢坐牢该枪毙枪毙,至少弟弟还能好好地活下去。
“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因为我一直不敢确认,虽然心里有疑问,但是直到最近我看到师兄的照片和字条,我才百分之百的确定了。我想过去报警的,可是,姜运阳上面有人。而且我去报警,就凭着这些,警察估计也不会相信我的。毕竟我没有亲眼看到是他找的人把师兄推进了下水道……”
“行了,别说了!”赵海明暴躁地打断她。
“还有一点。”安小寒悉悉索索地哭了起来,“我怕我自己的事会被人知道,我会没脸做人。可是我最近总是梦见师兄,想起他鼓励我好好学习时说的话。师兄是个话少的人,可他跟我说了那么多激励和祝福的话,我如果什么都不做,那我就太对不起他了。”安小寒猛地抬起头,“赵大哥,要不然,要不然我还是去报警吧,我去告他强奸,我不要脸了,就算不能用杀人罪逮捕他,至少也可以把他抓进去关几年……”
“不,不要报警。”赵海明的口气软了不少,他走过来,在安小寒身边坐下,然后拍了拍她的肩,“你能来跟我说这些,我得谢谢你。”
安小寒泪眼婆娑地点点头,“我也得谢谢你,赵大哥,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赵海明望着她,问:“那你现在,在做什么?还在上大学?”
安小寒摇摇头,“我从南中科技大学退学了,我现在在姜运阳名下的一个服装厂里打工,在履县。”她脸上浮起一个苍凉的笑,“就算我能继续念书,念到大学毕业,可那又能怎么样,姜运阳是不会放过我的。说不定等到哪一天他终于厌烦我的时候,也会找人把我塞进哪个下水道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急急忙忙地擦掉,“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赵海明说,“待会我让他们给你个呼机号,你以后如果遇见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可以打那个号码,会更容易地找到我。”
安小寒点点头。
赵海明招呼门口的马仔进来,跟马仔交待了几句,让马仔把安小寒小心地送出去。他自己呆呆地坐回沙发里,看着茶几上的那几张照片发呆。
他摸了摸胸口口袋里赵海亮留下的字条,望着照片里青涩的弟弟,他说,“小亮,你放心,哥一定给你报仇。”
他已经没有多少赵海亮的遗物了,弟弟出事以后,学校把赵海亮留在学校的书本文具都打包送了回来。弟弟莫名其妙的突然离世让赵海明伤心又愤恨,弟弟已经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亲人,现在居然也这样莫名其妙地离自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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