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黛,你在躲我。”乔洋十分认真地说。梅黛是个著名的吃软不吃硬,你如果厉声相向,绝对没办法从她这里讨到便宜,比如那个阮千致。但你如果柔声相向,最好还加点特别能激起她善心的表情,那多半就能拿下她了。乔洋深刻的知道这一点,也在深刻的使用着这一点。乔洋有时候一直在想,他到底喜欢梅黛什么。梅黛是那种不会打扮不会化妆也不会撒娇的女人,乔洋虽然从未见过梅黛伤心难过,但他了解她,她的强势都只是表面,她就是一只‘纸老虎’。有时候乔洋还会很不正常的想:是不是伤到了她,她就会在乎他?可是,乔洋从来伤不了她,因为伤她的前提就是要她在乎。“哪……哪有。”梅黛手里抓着包,不太喜欢这样的压迫感,于是错开乔洋往前走去。乔洋转了个身,跟上,嘴角掠过一丝苦笑。他双手插在西服口袋里,问道,“梅黛,我们认识多久了?”“九年吧。”乔洋是她的大学同学,大学时乔洋是有女朋友的,那时候他们关系也仅限于同校同系的同学而已,后来,梅黛进了‘蚂蚁’,乔洋似乎是和他女朋友双双升了研究生。梅黛在‘蚂蚁’工作的第三个年头,乔洋也来了‘蚂蚁’,而且一来就做了创意总监,一做了创意总监,他就开始狂追梅黛,到目前为止,梅黛都不知道乔洋究竟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情况下就忽然那么喜欢自己了。“你说你是铁石心肠还是,你根本没有心?”乔洋的话像一根沾着毒液的针,直扎在梅黛的心头,她只觉得心口一阵刺痛。乔洋,怎么说出这种话?梅黛看着他,带着不理解,带着疑惑,还带着些许怒气。“如果你有心,或者,如果你的心不那么硬,我做的这么多,你应该会有反应吧。”“哦?我没反应么?”梅黛气极,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他今天算是说出心里话了么?什么叫她没反应,她明里暗里拒绝了他多少次,是他自己每天要这样不能自拔,与她何干。“算了。”乔洋自己先停下了这段谈话,然后径直朝前走去,梅黛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难受。掏出电话,梅黛直接拨了关沫言的号:“姐们儿,我今天憋屈,下班带我出去耍耍。”——————————————————————————————————————————天河大厦二十九层,阮千致偌大的办公室里,李若琳风情万种。这个场景无疑又成为总裁办公室秘书们的谈资一件。方秘书说:“今天又换了一个牌子,她这样一星期换一个牌子,难道不怕破产?”杨秘书插嘴道:“李若琳有个有钱的爸爸,有个单飞自己开公司的哥哥,还有一个在政府有权有势的母亲,你们觉得,她会破产?”刘秘书讪讪道:“这女人的魅力也就真只限于身上那些东西了。”顿了顿,刘秘书又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上次,你们谁说阮总已经结婚了的?”方秘书极快地应道:“我。怎么了怎么了?阮总真是劈腿了么?”刘秘书自己也是一脸疑惑:“我早上也接到那个加拿大打来的电话了……啧啧……有情况,有问题。”杨秘书面露遗憾状:“想傍阮总是不可能了。连李若琳那姿色、那背景都只是做小三,咱们还是安心找个凡人嫁了吧。”方、刘两人赞同地点头。阮千致的办公室设计十分简单,简单到除了沙发、书桌、摇椅就不再有别的大件物品。李若琳依然坐在阮千致书桌面前的座椅上,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右手,突然飚出一句,“阮同学,买颗戒指给我吧。”阮千致敲在键盘上的手停了一下,嘴角带笑却并没有看李若琳。“阮千致,咱们谈恋爱吧。”李若琳前面那句话只是试探,她的打算是,如果阮千致对刚才那句话没有什么明显的排斥意味,她就顺其自然地扔出下面这句话。果然,阮千致不仅没有拒绝和反感,还嘴角带笑,这让李若琳瞬间就觉得希望来了。可是,这句话一出,阮千致连字都不再打了,挪过视线直直地对着李若琳,一边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十分精致的女人一边想:为什么还是觉得恶心?动心和恶心这两个词最近总是频繁的在阮千致的脑海里打转,他承认自己是对那个长得像包菜一样的女人有意思,不过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在对一个女人感到动心的同时能对另一个女人感到恶心,而且,还是个美女。难道,他只喜欢吃包菜?“好。”想了许久以后,阮千致极淡地说出一句话。他倒要看看,寡淡无味的包菜好吃还是眼前这道不知名的荤菜好吃。李若琳接收到这句话的时候笑得像一朵花。下午下班时,在总裁办公室方、刘、杨三位秘书的隆重注目礼下,李若琳笑靥如花地挽着阮千致的手臂走出了公司。李若琳今天特别打扮了一番,没有开自己的车出门,就为了和阮千致有一些进一步的发展。李若琳年龄不过二十五岁,她既没有梅黛那样时刻担心梅黛嫁不出去的父母,又没有像梅黛一样比较艰难的个人条件,所以,她是在没有后顾之忧的选择男人。两人一起吃了个饭。不过,两人都没吃多少。李若琳没吃是因为即使是她再喜欢吃的食物她也会控制自己的食量,久而久之养成了良好的习惯,即使很饿,她也吃不下去多少。阮千致没吃是因为他有些受不了李若琳的灼灼目光,一直以来他对李若琳和对其他女人都有意无意地有一些不同,因为李若琳不是一个指望他事事物物为她买单的女人,她看他的眼里也只有对他的渴望而已,没有其他。原本他是能接受那样的目光的,可今晚,他却有点坐不住了。有一张包菜脸会时不时的飘到他面前,然后自然而然的,他会拿出租屋里那个女人和眼前这个女人比较,最后发现,只有在和包菜在一起时,他才最舒畅。这顿饭让阮千致意识到:他还是喜欢吃包菜,而且,除了包菜其他的都讨厌。——————————————————————————————————————————梅黛很晚才回的家,这次关沫言十分识趣地没带她去喝酒。她们只是在商业街踩了很久的街聊了很久的天而已。掏出钥匙打开门,习惯性地开灯,却发现客厅灯光大亮,抬头,看见阮千致正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电视。再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了。阮千致居然还在客厅看电视?梅黛有一些有气无力,也不想多说话,去房间拿了睡衣就往卫生间走去。梅黛边洗澡边想着那个让她烦恼无比的乔洋。想到明天上班还得见到他,想到见到他之后还得尴尬,想到他说自己没心,想到他那种似乎被她伤得很重的样子……梅黛把水开得更大了一些……洗完澡出来时,阮千致已经不在了。梅黛忽然不想吹头发,于是从房间里把笔记本搬了出来,坐到阳台上,小声的放着音乐,躺在躺椅上,任晚上的凉风吹着自己。烦心的时候就要听抒情风的曲子,梅黛喜欢把音乐文件按这样的内容建好:开心、伤心、梳心。今天,她听的是梳心。gridichaeln的声音有舒缓人心的力量,她听着她的《dyspa》,忽然想真的想去西班牙,忽然真的想去一个更广阔的地方。梅黛在心里想:她自己都只是一个泥菩萨而已,何必菩萨心肠兼怀天下?除了她生命里的爱人,她一点也不奢望自己的生命里出现其他至死不渝的追随者。奈何,她不想去招惹别人,别人反倒说她没心。没心?这个词带给梅黛的打击巨大。阮千致倚在门口静静站了很久:包菜今天心情不好。一个让他自己都吓一跳的念头在他听到她哼哼唧唧跟着音乐一起时产生——他想去安慰她。可能是说点好言好语,可能只是简单的陪伴。而这些,阮千致从来不曾做过,即使在那段岁月里,他也不曾产生过这样主动的想法。“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么?”心里想着是好言好语,从嘴巴里吐出去的却是恶语相向。阮千致在心里怨恨自己没用。为了配合自己刚丢出去的话,阮千致甚至走过去关掉了音响。关完了之后他又忽然很后悔,怎么做出这样幼稚的事情。梅黛心情不好,连阳台上偶尔爬过的蚂蚁都感受得到。音乐停了之后,梅黛没有像往常一样一跃而起,而是幽幽地说,“抱歉,今天我心情不好。”言下之意是: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阮千致却没听出来,因为他下一句话是,“那就赶紧回房睡觉,别在外面扰民。”自私!这是梅黛的第一个念头。讨厌!这是梅黛的第二个念头。男人都是这么自私又讨厌就知道想着自己!“阮千致,今天最好不要惹我。”梅黛仍然躺在躺椅上,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说话幽幽怨怨的。这是阮千致和她相处这么久以来没看到过的她的一面,跟这样的她相处,让阮千致有些无措。有几分钟悄悄地过去了,期间内两人都没有什么谈话和动作,最后,阮千致还是十分不习惯地说,“晚上很凉,不要在阳台上呆太久。”很坚决地转身,那瞬间,他又说,“头发吹干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