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之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明显地将愤怒挂在脸上。
她本能的后退了半步,可大约还是有酒气在壮胆,站定了瞪他:&ldo;你想干吗?&rdo;
傅长川明显地深吸了口气:&ldo;……你自己开车来的?&rdo;
阮之点点头。
&ldo;一会儿找你算账。&rdo;他丢下一句话,大步出了门。
阮之的车就大摇大摆的停在公寓门口,位置很霸道,存心不让别人出入方便。傅长川拉开车门,车子里几乎是一片狼藉,关东煮的杯子和红酒瓶就随随便便仍在副驾驶座上,米色的真皮座椅上一滩滩的污渍。
傅长川忍着怒气,把车子开到地下车库停好,一把拔下钥匙,腿刚伸出一半,到底还是忍不了,把车里的垃圾收拾了下拿出来,然后又拿纸巾简单擦了擦,这才关上车门。
电梯一路上升,他的气没消,可是表情已经沉静下来了。
房门甫一打开,眼前的场景令他的额角跳了跳。
很好,她总是有本事把自己惹到暴躁。
‐‐阮之坐在客厅,开了一瓶清酒,又喝上了。
他走过去,随手就把她的杯子夺了,声音还带着外边的冷冽寒气:&ldo;你酒驾了?&rdo;
两种酒的混合令她此刻有些昏昏沉沉的,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扬起眉梢,答非所问:&ldo;你报警啊!再把我送去派出所啊!&rdo;
傅长川深吸了口气,眉眼间带了淡淡的戾气:&ldo;我是该给你点教训。&rdo;
等到阮之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傅长川打电话给司机,彻底收回了自己两辆车的使用权。阮之才记起来车库停着的那辆小跑和刚才开来的卡宴都是离婚后傅长川留给自己的。他在金钱财物上向来是大方的,既然留给她,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要过去。
原本憋了半天的气正要爆发,依着往常的性子,她早就大喊大叫&ldo;谁稀罕啊,我自己买!&rdo;甚至那句话都已经憋在了喉咙口,阮之忽然想起自己户头上的钱,一下子就没了底气,只好仰头看着她,一声不吭。
嗯,一定是醉了,才会觉得委屈,阮之撇过头,用力眨了眨眼。
眼睫处湿湿的,是刚才的呼吸太重了吗?阮之赶紧背着傅长川拿手背擦了擦,手臂撑着桌子站起来,既然这样自讨没趣,还不如立刻就走。
傅长川垂眸看她,见她眼眶都红了,怒气就消了大半:&ldo;你还委屈?&rdo;见她不做声,又说,&ldo;平时你怎么胡闹都没关系,今天喝成这样还敢开车,你是想让我大半夜去医院急救室找你?!&rdo;
阮之抽了抽鼻子:&ldo;我开车到你楼下才喝的酒。&rdo;
&ldo;……&rdo;沉默片刻,他冷笑,&ldo;阮之,你故意的是么?&rdo;
&ldo;我怎么故意了?&rdo;阮之吸了口气,却愈发控制不住情绪,抽噎着说,&ldo;今晚你不是一直在羞辱我么?&rdo;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也没再和他纠缠车子的事,只说:&ldo;你和我一起下去吧,开下车门,我的包还在里边。&rdo;
她就从他身边走过,带着酒味,也混杂着身上淡淡的脂粉味,一点都不清新,可他一时间,只觉得贪眷。甚至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抓住她的手臂:&ldo;你为什么哭?&rdo;
她嘴硬:&ldo;我没哭。&rdo;
傅长川手指微微用力,双臂顺势揽住她的腰,微微低头,依旧执着地问:&ldo;为什么哭?&rdo;
酒精已经彻底让阮之思绪混乱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却莫名的记起了认识这么久,她在他面前痛哭的场景,实在寥寥无几,以至于根本就不知道,面对自己的示弱,傅长川会有什么反应。
身后的怀抱宽阔温暖,她伸手扶住他的手臂,断断续续地说:&ldo;我只是想起了……我们离婚的时候。&rdo;
他怔了怔。
离婚那会儿他也记得清楚。
阮之是风风火火赶来签字的,双方律师都在,对离婚协议也没什么异议,很快就签完了。是正午烈日正耀眼的时候,他微微抬起眼眸望向她,她却看都不看他一眼,推了笔站起来说:&ldo;我还要赶去外地开会,就这样吧。&rdo;
洞察力如他,也以为,一年多的婚姻结束时,她没带半点留恋。
可她现在就在自己怀里,哭得恳切而抑制。
竟让他觉得,那么长的时间,或许她都骗了他。
傅长川的手臂微微用力,让她面对自己,难得放缓了声音:&ldo;离婚的时候,你很难过吗?&rdo;
她泪眼汪汪看着他,觉得自己整张脸都是湿漉漉的,眼妆可能花开了,和鬼一样。她没想到会丢脸到这一步,仿佛被他看穿了,只好拼命摇头否认:&ldo;没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