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地看了祁叔玉一眼,指着门内,来人恶意地对卫希夷道:&ldo;祁叔与这家的男人一同御敌,却丢下人家殿后、自己跑了,这家人就办丧事了。可惜呀,跑了还是成了瘸子!哈哈哈哈!你还敢与他一同吗?不怕他把你也坑害了吗?&rdo;祁叔玉脸色铁青,似乎不能忍受被这样讲,憋得眼角都红了,像胭脂一般在皮肤上晕开来。看看周围,却又忍了下来,沉声道:&ldo;姬无期,我今日有事,不与你作口舌之争。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如果想要你父亲取代我领军的位置,你就不要给他招惹是非。&rdo;&ldo;哈,&rdo;一身红衣的姬无期恶意满满地又往祁叔玉的腿上看去,&ldo;我父如何,不劳你操心,总之,他不会争不过一个瘸子的。哈哈哈哈,两军对阵,敌人看到王用一个瘸子打前锋,王会脸上无光的!哈哈哈哈!&rdo;卫希夷从未见过如此……蠢到冒烟的&ldo;贵人&rdo;!看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鄙夷,并不肯相信他对祁叔玉的污蔑。人类就是这么奇怪,一个满身缺点的人,再作恶,他们也不觉得惊讶。因为明白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有出色的地方,他们便从他人的残缺中得到无上的快感,越是完美的人有了缺陷,他便越飘飘欲仙。一旦一个完美的人出现一点点不足,他们就兴奋起来,恨不能将双手伸进针尖一点的瑕疵里,将这瑕疵撕扯开来,将完美摁进泥潭,再踩上一万只脚,从中得到病态的满足,还要咂咂嘴巴,以为是自己的勋章。越是洁白无瑕,他们作践得越狠。完全忽略即便有不足,别人也比他们高贵得多。或许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本身就是烂泥,到死也不及别人万一,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寻找一点可怜的满足与自信。不是通过让自己变得更好而是通过污染他人。真是可恶!卫希夷一点也不想让这样的恶人得到快乐,揪着鹅,她冷漠地道:&ldo;我就是这家人,我相信他啊!&rdo;&ldo;嗤&rdo;,姬无期不相信地笑了,轻佻的眼神在祁叔玉精致的脸上暧昧地打着转,调笑问道,&ldo;为什么信他?你跟他又不熟,难道是?嗯?哈哈哈哈,小姑娘,你不知道,男人不止要脸好……&rdo;祁叔玉怒喝一声:&ldo;姬无期!&rdo;他的拳头捏出细微的响声,姬无期脸上刻薄的表情瞬间僵掉了,脸色煞白,倒退了几步,一直退到驾车的马前面,后背抵着马头。马非常不耐烦地喷了个响鼻,将他吓得跳了两下:&ldo;你你你,你别乱来!这里是龙首城!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rdo;&ldo;噗……&rdo;又是一声轻笑,许多甲士围随着一辆驷马车将巷子堵得严严实实,&ldo;有趣。&rdo;声音很年轻,甚至有些稚嫩,正在争执中的众人一齐望过去,只见一个少年端坐安车,也是玄衣红边,高高的头冠,连衣服上绣的凤鸟的纹饰都与太叔玉的一模一样‐‐只是装饰比太叔玉的多一些。【这个坏孩子居然长得还不错。】卫希夷第一时间判断出了来人应该就是祁叔玉的侄子,虞公涅。一个……放着父祖之国不去,跑到龙首城来为难亲叔叔的混蛋侄子。然而出乎意料的,他长得居然很好看,眉眼间与太叔玉有几分相似,下巴却更尖些,他甚至比鸡崽更精致那么一点。皮肤很白,却又不像鸡崽那样带着点不太健康的苍白。虞公涅有点瘦,然而当踩着踏脚缓步下车的时候,卫希夷却发现他并不矮,只比太叔玉矮了一个头。看年纪,约摸是十二、三岁,也是个风采照人的美少年。可是卫希夷不喜欢他的眼睛,那里面闪着寒光,卫希夷总觉得虞公涅的眼睛里透着点疯狂。他的脚步也很稳,从步伐判断,是颇为有力的。从他腰间的佩剑的形状来看,他的臂力应该很不错。评估完了对方的战斗力,卫希夷有点郁闷地发现,自己得好好努力,才能按两餐饭来打这个小混蛋。虞公涅唇边常年挂着冷笑,眼睛常年闪着寒光,慢悠悠地踱近了,置太叔玉的问候不理,下巴微微扬起,拖长了调子,问姬无期:&ldo;怎么了?&rdo;见到他来,姬无期心中一喜,他一见有了靠山,脸也不白了,刻薄的表情又回来了,因为他知道,虞公涅很喜欢别人攻击这个小叔叔。讥笑又挂到了脸上,姬无期添油加醋:&ldo;您家里的这位,脚是跛了,脸还是很能让女郎们心疼的,家里人被他坑害死了,还说相信他呢。&rdo;祁叔玉脸上一片铁青之色。虞公涅眼睛扫过叔父,依旧是拖长了的调子,带点嘲弄地说:&ldo;叔父生气了?既然跛足,就在家里不要出来了。出来不过自取其辱、徒增烦恼。&rdo;姬无期拍腿大笑,笑到一半,被一个女声冷冷地打断了:&ldo;还不进来,要我请吗?&rdo;女杼的语气冷冰冰的,冻得姬无期一个哆嗦,仿佛被女鬼揪住了耳朵。卫希夷道:&ldo;就来了。&rdo;伸手先将太叔玉当着他侄子的面,拉进了门,抱只鹅,她冷冷地姬无期道:&ldo;你问我为什么信太叔?因为我们獠人从不畏死!因为我的哥哥不是会逃跑的人!如果有危险,他一定会站在后面,为同袍挡住危险!他信他是会自己留下来的勇士,而不是被迫留下来的可怜人!因为我哥哥不是傻子,他不会为不值得的人丢掉性命!所以我信太叔是好人!你,不许说他们的坏话!&rdo;&ldo;你的身上没有血腥的气味,你不曾上过战场,斩下过敌人的头颅。你刻薄征战受伤的勇士,你没有德行,没有丝毫怜悯之心。青天白日你无所事事,你没有为国为民做有益的事情,你活着就是浪费粮食。你们的国家真是奇怪,就是靠容忍你这样的家伙耀武扬威,辜负为国为君死伤的人存活的吗?这样的国家居然没有灭亡,真是最大的笑话!&rdo;&ldo;我不知道你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但是一个人,如果能够让人相信他,愿意为他死,放心将身后事相托付,他的士卒没有后顾之忧,那他就是最好的统帅。可你的父亲,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只会攻击别人因为勇敢而受的伤,就好像这样你就好了似的。&rdo;说完,将祁叔玉扯到女杼身边,对女杼道:&ldo;娘,我想了好几天了,咱们对他好一点,好不好?&rdo;女杼不及答话,虞公涅冷笑道:&ldo;瓠的后人?嗯?&rdo;卫希夷吸了一口冷笑,满是惊讶地看向他:&ldo;谢谢你提醒啊,我会记得你是虞王孙子的。你真是太有意思了,所有想折辱你亲人的家伙,见到你就笑逐颜开。所有想羞辱你叔父的人,看到你就看到了盟友。奇怪,我一点也不觉得你亲切,那我就要对祁叔好一点。那我要跟你们,&rdo;一指虞公涅与姬无期,&ldo;不一样才好。你旁边那个人,真丑。&rdo;虞公涅先是愕然,然后脸色也变得青黑了起来,阴鸷地看了祁叔玉一眼,又恨恨地盯着卫希夷。卫希夷并不怕他,而是劝说女杼:&ldo;娘,我走了好远的路,脚好疼。咱们回去说吧,我知道瓠和虞的事情,可是又不是太叔干的。如果因为出生就决定了一切,娘为什么要往南逃?为什么不认命?我们为什么要从大祭司那里逃生?为什么不等死?我们看人,难道不是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不是看他是谁的儿子吗?那边有一个听说他爹要能做上卿的人,可他又丑又讨厌。我可不觉得他高贵。&rdo;姬无期停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说自己,将袖子一卷,愤怒地要上前打他。女杼凉凉地看了祁叔玉一眼,祁叔玉忽然手足无措了起来,女杼没再理他,对卫希夷道:&ldo;别跟不好的东西比。进来,关门,放鹅!&rdo;姬无期扑上前来,祁叔玉跨步上前,挡在了卫希夷前面,卫希夷手里的鹅还没有放出去,顿时愕然‐‐好快。&ldo;啪!&rdo;姬无期五体投地趴在了祁叔玉面前,祁叔玉惊讶望向侄子。虞公涅面无表情地道:&ldo;回府。&rdo;祁叔玉心头轻颤,慢慢上前,微垂下眼,带着商量的口气说:&ldo;阿涅。&rdo;&ldo;呵。&rdo;&ldo;我说一会儿话就回去,好不好?&rdo;虞公涅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上车,走了:&ldo;你还能住下不成?&rdo;卫希夷在他身后说:&ldo;就留下!&rdo;虞公涅伸出一个脑袋来:&ldo;他是我家人!&rdo;&ldo;没看出来!我的家人我一定帮,才不会跟外人一起欺负他!&rdo;二人隔着祁叔玉争吵了起来,女杼冷哼一声。祁叔玉快步到车前,与侄子商量:&ldo;我一会儿就回去,有些事儿,要说……&rdo;&ldo;随你,&rdo;虞公涅阴沉地道,&ldo;那个秃头真讨厌!&rdo;秃头?祁叔玉低头一看,小女孩儿脑袋上裹着块红布,圆滚滚的……姬无期又爬了起来,秃头放了手中的鹅,一左一右,鹅啄左腿,秃头跳了起来双手十指交叉握紧,狠狠砸在了姬无期的颈侧,将他打倒。跳到了姬无期的身上,将他摁在地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