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外的厮杀声响起,身穿甲胄的士兵们齐齐涌入登阙楼,势不可挡,不容‘巡捕’们退却。
混战一触即发,刚刚还在叫嚣的领头人挥舞着令牌高呼停手,可场面纷乱,刀剑磨过血肉的声音早已将他的声音掩盖的严严实实。
“贵嫔,我们不妨从南门撤离?”竹溪眼看着楼下的人往楼上挤,开口问询道。
“不急,守好楼梯就行。”江绾语气懒散。
果然如她所料,兖州军已经称霸都城,那这与藩王的兵马围住皇城又有什么区别,她重新组建的禁军将毫无用处。
而且吴子言的军队马上就要入京了,到时候若是被拦截在外,她做事就得更加小心谨慎。
她必须想一个能把这帮地方兵调离的法子。
“危险!”宋惟高呼道。
咻————
一直箭羽直直的向江绾飞来,根本不等他出手,她周围的侍卫们就已经开始了动作,或是以身相护或是举剑格挡,总之她的脚下不曾移动丝毫,就轻而易举的躲过了这一致命之箭。
此刻他忽然意识到,他明明与江绾站在同一层楼,但短短数步的距离却像隔了一条天梯。这个女人的势力,远比传闻中的更加强大。
楼下很快就清了场,雕纹华丽的轿辇被四名身体强健的侍从抬上了阶梯,江绾顺势坐了进去,越过满地血迹被抬出了登阙楼。
无他,不过是因为她身上的华服布料一旦染上血污,就难以清洗了。
“下官来迟,还请娘娘恕罪。”
温知熠毕恭毕敬的候在楼外,见到江绾完好无损的出来,勾了勾嘴角,跪下行了一礼。
“无妨。”江绾摆摆手,“不若本宫就命温大人带兵去抄了郑府?”
温知熠站起身犹豫了一瞬,随即上前几步伸出手肘,迎她下轿。
江绾没好气的上下扫了他一眼,这摆明了是想搪塞过去。
“回宫。”她语气愠怒,命轿夫调转方向,带着成群的人马,明晃晃的从温知熠身前离开了。
深夜,溪云台内灯火通明,大门口的宫道上,却依旧矗立着几个身影。
“大人,咱们回去吧,不说这天冷的吓人,就这天马上都要亮了,被人看见了可就不好了。”
侍从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他感觉全身上下的热气都要哈没了。
“再等等。”温知熠答道。
他双手冻得发僵,懒得再去拢紧身上的貂皮大氅,毕竟任谁在深冬的晚上站几个时辰,都会冻得神志不清。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令江绾很不开心,可郑大人的儿子是他父亲的得意门生,断不能因此抄了郑家满门,不然必定惹百姓诟病。
“呼————”侍从跺着双脚,只得祈求面前的这扇宫门快快打开。
奴隶的命如草芥,他们主子穿的厚倒是没关系,可再等下去,他们就要冻死在这儿了。
忽的,大门被从里面打开了,衔环落下的声音在此刻听来无比响亮,火光照进了漆黑的宫道中,点亮了门外众人的双眼,侍从们瞬间站得笔直,心中难以抑制的期待着里面人的回话。
“国公大人,请进。”门口的宫女毕恭毕敬道。
温知熠迈着有些僵硬的步伐向光点走去,入室,暖意顷刻间包围了他的全身上下,可面对着眼前冗长的玉阶,他还是停下了脚步。
待身体暖了些,他才缓缓攀上。
楼上烛火熠熠宛若白昼,但坐在案几前的美人依旧视他于无物,似是还没消气。
温知熠轻叹一口气,率先解释道:“我父亲十分赏识郑。。。。。。”
“所以我的命就不重要吗?”江绾打断道,并不想听他多说。
她当然知道凭一句话抄掉郑家根本不可能,更何况如今赵栗还没有登基,她也不是太后。
若是真的我行我素的做了,她怕是会被世家联合声讨,到时候纵使赵栗写几百封诏书,也未必能保得住她。
可她耍这么一出小脾气,为的不过是让庸居关回京的兵马可以入城,哪怕入城一万人,她都有垂帘听政的可能。
这种事情一旦争,就要在最开始争,否则待赵栗的朝堂初具雏形,她再想横插一脚进去,就难如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