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艳的声音却没有停止,“你到底学没学过国歌?”
这种质问显得理直气壮,她并没有恶意,因为内心单纯,才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也应该会唱,可她为什么不会呢?没有人教过她吗?周围其余同学看向她的目光也同样澄澈。
可不假思索的童言虽然说出口简单,却往往是最伤人的。
他们投来的目光,就像是一把把冰冷的剑,一下不痛,两下不痛,而聚集起来却会置人于死地。
“我,我没有学过。”她甚至都不敢抬头看陈丽艳一眼,就低着头,也默认了不会唱歌是一种罪过。
“好了。”音乐老师站出来协调,“粱以梦,你之前在幼儿园都没学过吗?”
这一问,令本就尴尬的她更加手足无措,“老师,我没有学过这首歌。”
音乐老师并不是班主任,自然对学生的家庭背景没有过多了解,也就只理解了字面的意思,以为她确实没学过这首歌,还想给她找个台阶下,“那你会什么呢?”
粱以梦用了很多年才对童年里的那一幕释然,对她来讲,那不是一个思虑不周全的年轻教师给予她的爱心,而是一种极致的羞辱。
你还会什么呢?
是不是在说,哈哈,你什么都不会。
那一天,大家都放学回家了,只剩下她沮丧的在学校后院的花坛边蹲着,后门不是经常开,这里就很少有人会过来。每每她遇到不开心的事,又不想回家,她就会来这里静静。
“不然我教你唱歌吧。”
粱以梦以为自己幻听了,放学后的时间怎么可能会有人出现在这里,那些有朋友的孩子们不都应该去买好吃的冰激凌,去小摊上买玩具,或是一起跳皮筋,总之可以做的事情很多,没理由来这里浪费光阴。
那人又说了一遍,“粱以梦,我在跟你说话。”
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这才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但有些黑瘦,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对了,她想起来了,她们是同班同学啊,只不过两个人都太过默默无闻,才一直没有交集。
粱以梦有些羡慕她,可以淹没在人群中,没有人去关注她,也就不会总是有人给她难堪。不会像她一样,因为一首歌,瞬间让班里的人都知道了她的名字。
这才想起她还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你叫什么呀?”
“我叫刘楠。”说完,她向粱以梦伸出了手,“来,我拉你起来吧。”
粱以梦习惯了一个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友谊,竟不知如何回应,还是刘楠先说了句,“我教你唱歌吧。”
刘楠就是粱以梦在这个冰冷的大城市里的第一个朋友。
刘楠会把粱以梦不会的东西都教给她,偶尔会约她一起去买零食,两个人也要去跳皮筋,只是把一侧拴在树上,另一个人撑着,然后跳坏了就再换两一个人,她们乐此不疲的交换着位置,丝毫没有觉得沉浸在两个人的世界里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