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传来一阵动乱,李氏踹出那一脚没将小姑娘怎么样,脚底板传来的钝痛让人越发清醒。
看着安安静静站在那的小姑娘,不知怎的,李氏就想起很多年前浑身伤痕的言小六倔强认真凝望她的神情。
那样的神情,不声不响带着股狠意,就是这狠意,让李氏回回想起都觉得犯怵。
这哪里是在养儿子,这分明是在养一只会反噬的白眼狼啊!
前仇旧恨一股脑涌上心头,李氏咬牙大骂,“小贱蹄子,你不滚,老娘打到你滚!”
李氏火力全开,战斗力能抵半个壮汉。
当年刚刚搬到放牛村,身为外村人,就是仗着这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劲儿,才让言家在此立足。
在张氏看来,她这个婆婆就是疯子,尤其是生起气来,简直六亲不认。
张氏是亲眼见过婆婆把六弟打的剩下一口气的,且见的不止一次。
刚嫁给大富的第三天,六弟卧床一月,无他,就是婆婆打的。
虎毒不食子,婆婆是个疯子,怯懦的时候让人怒其不争,真要打起人来,那是要出人命的。
张氏心里惴惴的倒退几步,看着小姑娘被婆婆追的乱窜,心里不由叫了一声好。
打吧,打吧。打的越厉害,六弟反抗就会越激烈。
难得他喜欢一人,娘要是把人给打死了,母子不反目才怪!
“我打死你,你别跑,让我打死你!”李氏气急败坏的在那跳脚,时不时砸出一块碎石,要不然就是把放在门口的笤帚扔出去。
幸亏张氏有先见之明,要不然这会儿被笤帚砸中的就是她了。
昭云没工夫理会散乱的头发,后脑勺一阵吃痛。藏在袖子的手忍不住攥紧,咬咬牙,竟也忍了。
吃了人家的红烧肉,她得领情。当然不是领凶婆子李氏的情,是领那救了她的少年郎的情。
少年郎不要脸抢她果子吃,好歹也给了她一碗红烧肉。
她要是不由分说的把人家娘打死了,就成了恶人。
她隐隐有种感觉,要么不出手,出手必死人。
像是从前的她,学的惯来是杀人的招数。
李氏又打又骂,让昭云好一番落魄,好在她胳膊腿利索,除了被打中后脑勺,其他的伤倒也没有。
但她是个伤患,还是个刚从鬼门关溜回来抢了一条命的人,寻常人上蹿下跳尚且会累,况乎她了。
要是少年郎肯护着她为她讨回公道,那这顿亏吃就吃了,昭云不是不讲理的人。
要是少年郎一心护着他娘想追究那碗红烧肉,就没啥好说的了。
她想的明白,没防备张氏偷偷溜到她身边,昭云小脸微沉,在张氏碰到自己的时候,下意识就要拧断她的手腕。
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昭云也吓了一跳,就是这一晃神,张氏一把将她推过去,正好对上李氏扔过来的木板凳。
“——啊!”
言小六步履匆忙的往家赶,就听得一声尖叫破空而出,他心猛地一咯噔,顿时变了脸。
张氏哭的死去活来,“娘!娘我的手腕断了,我的手腕!”
三步两步的朝屋子里赶,言小六进屋就朝昭云脸上看去,见她额头带着一层薄汗,气息微乱。
明媚纯真的小姑娘,此刻正一脸郑重的看着他。
空气里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用说,定是她腹部伤口裂开了。
张氏哭嚎声越来越大,李氏急的额头满头大汗,抬头怒意翻涌,“孽子!你大嫂有半点差池,我亲手宰了你!”
言六郎不动声色,“这是怎么回事?”
她凉凉的看着存心害人的张氏,笑了笑,近乎腼腆道,“无他,手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