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躲藏,食不果腹,每日担惊受怕。忽一日,传来叶将军部下攻城的消息,一时城内局势更为不堪。叶家军尚未到来,城内的守兵守将已然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中,不断有士兵前来掠夺,准备逃跑。混乱中,为了保护自己,语冰亲眼见到那柄刀插在了他的身上。一时,血流如注。
抱着满身是血的他,坐在路旁,路旁是纷纷乱乱的人群,可是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看到他,看到他因失血而面色渐渐的变的苍白。可即便那样,他依旧对着自己笑,抬起手擦去自己的眼泪,虚弱着安慰:“我没事,别哭。”
怎能忘记那时心中的惶恐,只觉得天地间一切都成了灰色。回想起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其实,一直都习惯于有他的存在。他总是在身后默默的为她做着一切,总是对着自己那般温暖的笑,即便他心中再怎么伤心,那面上依旧是和煦春风般的微笑。远之哥哥啊,可叹这些年来我竟然不知,只是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你为我做的一切。远之哥哥啊,你可知道,那时,只觉得你要是死了,自己的这条命活着那还有什么意思呢。抱紧了他,在他的耳边轻声但坚定的说着,你死了,我陪着你。
能清晰的看着他逐渐黯淡的眼睛中霎时又有了光芒,依旧是那双修长的双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语冰,回了维扬,我们就成亲。”
不停的点头,泪如雨下,哽咽的声音:“好,好。回了维扬,我们就成亲。”
远方传来攻城的声音,身旁脚步匆匆,尘土飞扬,不断的有呼叫传来:“快走,领军的是昔日叶家军的孙将军。”
紧接着是城门大开的声音,呐喊的声音,马蹄的声音。尘土纷乱中,他挣扎着站起,慌忙的扶住,他转首一笑:“语冰,我们很快就可以成亲了。”
然后,便是拦住了那支队伍,坚定的身影,站着,沉声的说着:“叶家军麾下林将军之子求见孙将军。”
说完这句,倒在她的怀中。但昏迷前的那一刻,分明唇角上扬。
在行军帐中,守了他几日几夜,那时,才了解三年前自己昏迷的那段时日里他该有多担心。眼见着黑色的药汁一碗碗的喝了下去,他却仍旧只是不醒。一遍遍的叫着他,不分昼夜的陪着他,所有的辛苦,所有的担心,在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就都是觉得值得的。
眼泪扑簌簌的而下,他却只是微微的笑着,轻轻的擦去眼泪:“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醒了么。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不哭了啊。”
狂乱的点头,紧紧的握着那双手,那一刻,终于不想再漂泊。
再然后,是一脸络腮胡须的孙将军进来了,盯着他们看。眼神中自是有疑惑。
扶着他半靠在床头,心中亦自有困惑。记得昏迷前的那时,他明明说的是叶家军麾下林将军之子。何时,他又成了林将军之子。
“你是谁?”对面的那个孙将军首先发问。
而他只是抚着胸口,那刀伤所在的地方,微微的笑着:“孙叔叔,当年在叶将军寿宴上我曾见过你。不知您是否还记得远之?”
孙将军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你是远之?”
含笑的回答:“是。”
孙将军显是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走过来,伸出手就想拍他的肩膀,但碍于他有伤在身,又生生的缩回了那只手,只是脸色欣喜,不停的搓着双手:“你竟然是远之?当年你才那么高,可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林大哥要是地下有知,那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
而远之哥哥只是一直含笑的看着他。
“好孩子,好孩子。”孙将军的眼里竟慢慢的有了湿意:“这些年,苦了你了。”
“孙叔叔,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不是都好了么?”
孙将军不停的点头:“对,对。”
又望到他身旁的自己,问他:“这位姑娘是?”
“这是拙荆。”
尚且记得听到他当时那温和的声音,看到他那温柔而笑的表情,自己的一颗心竟是砰然而跳,慌忙的低下了头,晕红双颊。但心中,实是满满的欣喜。
次日,孙将军满是欣喜的过来说着叶将军之子明日就要过来,到时正好给他引荐时,远之哥哥的神情却是略变了变。
“孙叔叔,你可还记得外公为何给我取名为远之么?”
孙将军欣喜的表情有了变化:“你,当真不愿?”
“孙叔叔,当年家父入了仕途,外公心中一直多有芥蒂。自我出生后外公给我取名远之,自是希望我远离那是非之所。而远之从生下来后,倒是有大半时间是跟着外公的,叶将军之事后,远之更是一直跟随着外公。而今,远之跟随外公而姓,自是有责任要承担起萧家现今的所有生意。孙叔叔,恕远之无法接受您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