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乙回到家闭口不提菜地里的事,尽管玉兰迟早会知道,她也不想说,因为这种吵吵闹闹的事根本进不了她的心,她本不在意,便没提及的必要了。
见玉兰和小丁还在忙着烤饼,陆小乙也洗手也加入进来。自从有了干粮生意,一家人都是忙碌的,玉兰上午忙家务和伺弄菜地,下午做饼,陆忠则是上午进城卖饼,下午到地里伺弄庄稼,小乙小丁就像两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陆小乙把陆家大房的事跟玉兰说了,玉兰想法跟她一样,肯定是大房没钱了才想到卖房这招,卖房的银子若是拿回乡下还能过日子,若是用来托关系,就好比无底洞,多少银子都填不满,最后落到人财两空的地步,往后日子就没法过了。
“娘,你说伯祖父他们会回村来吗?”
“八成要回来,城里房子卖了不回村住哪儿去?大人能蹲屋檐,老人孩子能蹲吗?”玉兰一边说一边麻利的揪着面剂子。
小丁道:“娘,村里伯祖父家的院子都淋烂了,回村也住不了人呀。”
“翻修翻修就能住,只是这翻修的钱恐怕不少,还不如添些银子从新起一套院子。”
陆小乙笑道:“这要看伯祖父怎么想了,换着是我,我宁愿添钱建套新的。”
玉兰道:“他们咋想是他们的事,你伯祖父上头还有个老太太呢,啥事还得她点头。”
陆小乙不禁想起一句话“大海航行靠舵手”也不知道陆家老舵手能不能把大房平稳带回陆地上。
陆小乙这边刚停下话题,陆家西院就传来陆婆子高亢的吵闹声,陆小乙不得不佩服陆婆子随时随刻都能保持旺盛的战斗力。
玉兰朝陆小乙使眼色,陆小乙屁颠颠的跑去西院一探究竟。
陆勇在地里干活,王冬梅大着肚子也不敢近身劝架,躲在屋里不出门,陆婆子跟陆寿增在堂屋厅里吵得厉害。
陆小乙轻手轻脚溜到堂屋一侧,巴壁虎似得贴墙偷听。
只听陆婆子嚎道:“不行,老太太可以住咱家,老大家的想都别想!”
“人还没回来,你嚎的是个什么劲儿?”陆寿增不耐烦。
“回来就晚了!”陆婆子拍胸顿足,仿佛陆家大房已经到了眼跟前似得,“我不管,他们一家子爱住哪呢住哪儿去?反正不能住咱家。”
“都是一家人,别弄这么生分!”
“一家人?他们有把你当一家人吗?老大读书花银子住城里,你呢?除了老老实实种地,屁银子没花到,最后还没捞着好,分家一个铜子儿也没分给你。”陆婆子越说越气,恨的牙痒痒。
“话别这么说,大哥小时候聪明能读书,我人笨只有种田了,这个家是爹和娘撑起来的,爹走后,怎么分也是娘说了算,咱家能分到一套院子一头牛一头驴耕地水田也不少,应该知足了!”陆寿增谈起过往,口气也善了许多,换着往常,早就呵斥陆婆子,然后不再搭理她。
“知足?看看咱们这小院子,再看看老大家那套大院子,能比吗?可惜那套大院子,生生让他们锁着淋烂,也不给你这亲弟弟住。”
陆寿增摆手,“分了家,各家是各家的,他怎么处置是他的事,院子的事就别扯了,牲口田地分的都不偏袒,娘也算做的公允了。”
陆婆子嗤笑道:“为啥公允?还不是分家那年正值陆思院试回来,他自觉有望考中秀才,老太太怕影响他孙子名声才把牲口田地均分的,不然,能分你头驴就谢天谢地了。”
陆寿增没有再说话,想来分家的隐情他心里清楚,只不过为了面子,说的冠冕堂皇而已。
过来片刻,陆寿增说道:“大房回村的事也是道听途说,你别到处瞎嚷嚷。”
“我嚷嚷个屁,咱们村人多口杂,保不齐都传开了,他要当你是兄弟,是不是早该给你知会一声,我看啊,他还没定下心回村,还想留在城里吃香喝辣。”
陆小乙听见陆寿增起身的凳子响,赶紧三两步跳开,然后装着刚过来的样子,正好陆寿增开门出来,见陆小乙正往这边走,笑道:“小乙过来啦!”
“祖父,溪边的软席草有筷子长了,啥时才能割呀?”陆小乙找了个由头。
“不着急,等夏天里再割。”陆寿增想起去年买草篮子的经历,笑的更慈和了。
“祖父可要记得哟,到时候提醒我。”
见陆寿增点头,陆小乙装天真模样蹦蹦跳跳回了自家后院,给玉兰说她听来的内幕消息。
玉兰道:“要我说我老太太做的也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