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飞快的走出来,慕离遮面,低下头走路,到了萧钰瑾跟前也不停步,压低声音说道:“我好了,走吧。”
说完径直走到门口,对着柜台里的老妇人同样压着嗓子低声细语:“掌柜的,他付钱。”
那老妇人慈眉善目,微胖的身材平添了几分平易近人,她笑眯眯的将人叫住,“唉~这位夫人莫急着走,我这里有两样小玩意送给你们夫妻俩。”
老妇人从柜台里绕了出来,手里分别拿着两个香囊,走到阿笙跟前,递到她手里,谦逊的说:“做的不好,夫人别嫌弃,老婆子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祝你们俩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阿笙眼角瞥见崔云烟面色不善的盯着她细看,忙将遮面的慕离往上扯了扯,压低声音说道:“咳咳,多谢婆婆好意,不过我跟这位……公子,对,公子!根本不熟,就是纯粹我没带钱向他借的,对,就是借的。”
萧钰瑾抬起的云靴又悄然放下了,心生不快,这丫头,关键时刻总是横生枝节。
崔云烟观察身边的萧钰瑾片刻,不动声色的慢慢往他身边挪,一遍挪一边计算好位置,到了他身前一步远的地方,突然脚下一空娇呼一声,就要歪倒在地。
萧钰瑾不紧不慢的收回脚轻巧的往后她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澜。
崔云烟没想到他竟然这般不顾惜自己,猝不及防的摔在了地上,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娇嗔道:“阿瑾,瞧你怎么也不知道扶着我点,这下可好了,我的脚崴了,还得劳烦你背我回家了。”
说完这句话她慢悠悠的举起自己的皓腕,递向萧钰瑾,目光含羞带怯的看着他。
当着外人的面,他总要将自己拉起来,就算他不送自己回去,也能让那女子知难而退,公然穿着一样的衣裳在自己面前晃悠,真当自己是摆设了不成。也不看看是谁先来的,她可是打阿瑾一出生就在他身边的,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一点胜算都没有,没有!
岂知,她手伸了半天,手腕都酸了,萧钰瑾却连看都没看面前伸出的手,就跟眼前不是跌倒着一个大活人,而是虚无缥缈的空气。
他看了柜台前那人半晌,那人都没有往他这边看上一眼,叹了口气,只好自己提步走到某人身边,从她手里抽出来一个香囊,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只见香囊上绣了一只活灵活现的鸳鸯,用金线勾勒羽毛,黑色小圆珠子做眼睛,正在水面上展翅欲飞,再偏头看阿笙手里的那只,正是另一只色彩斑斓的母鸳鸯仰头高歌,两只香囊放在一起赫然是情真意切,比翼双飞的在鸳鸯戏水图。
看到这两个香囊,萧钰瑾心头的沉闷消散的无影无踪,将手里的这支香囊揣进自己怀里,问了价钱,付了账就打算出了门去。
阿笙见人出去,忙抬脚跟上,唯恐将她和崔云烟放在一处,不知为何看着崔云烟她竟然会心虚气短,不敢直视,仿佛偷了她的宝贝物件似的,着实奇怪。
“这位姑娘!还请留步!”
身后传来崔云烟冷清的话语,阿笙闭了闭眼,有些无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刚才崔云烟在萧钰瑾身前故意摔倒她都假装没看见,背过身去,当个没有感情的桌椅板凳,就是不想让她注意到自己。
但被人叫住,也只好停下见招拆招了。
站定,整理好情绪,转过身不动声色问道:“小姐何事?”
崔云烟看着眼前人的身形,有些疑惑,这人跟宫里那位公主有些相似,可一想也觉得不可能,那位出行从来都是前呼后拥,再不济身边也有侍女同行,跟眼前这个形单影只连银子都付不起的穷酸女,根本不是同一类人。
阿笙见她只是看着自己发呆不出声,抬了抬脚,想走了,她还想在午时之前回宫呢。
“姑娘且慢,我这里有两张银票,可付你身上的衣裳,还有剩余,就当送给姑娘了。”
崔云烟见人要走,忙“好心”说道。
阿笙挑眉看着,却并没伸手接她手里的银票,只笑笑说道:“多谢小姐好意,我的衣裳已经有人付账了,怎能劳烦小姐破费呢。”
崔云烟双眼一眯,隐隐露出凌厉的锋芒,嘴角却含笑的说:“不麻烦,我跟阿瑾虽说还没成亲,但我俩是自小就定了娃娃亲的,早就是一家人了,姑娘这身衣裳出去怕是不妥,还请你换下这身衣裳,这店里的随你挑,十件八件的都随你。”
她抬起手,做了个不容拒绝的姿势,亭亭玉立的站着,端的是大家风范,不自觉就让眼前之人自惭形秽。
但阿笙没此感觉,不知是她年岁还小还是真的对门外等着自己的男子毫无想法,只是如此打扮跟萧钰瑾一同出了这道门确实不妥。这也是她到了门口犹犹豫豫不敢迈出脚步走出去的原因,眼下有人给了台阶,自是满心欢喜,一口答应。
“好,我换,我也觉得这颜色太过老气,穿在我身上有些不妥当。”
她又进了店里快速的选了一身粉色纱衣,只袖口处绣着洁白的芙蓉花,颈前叠两层乳白色纱领,纤腰一盈而握,裙摆处绣了同色的大朵芙蓉花,精致而繁琐,如此普通的款式,穿在她身上倒是衬托出雅意悠然的轻灵之感。
等在外面的萧钰瑾本在她同意换衣裳的时候就想直接走人,忍着气闷仍然等着,这一刻看见娇俏可人,秀丽无双的人儿,无声的勾了勾唇,眼睛再没挪过地方。
换好了衣裳,阿笙惦记着回宫,不管崔云烟几番试探纠缠,只抬脚就走,甚至有将萧钰瑾隐隐有些抛在身后。
萧钰瑾一改之前的沈默寡言,见崔云烟没再不依不饶的缠上来,快走几步,到了阿笙身侧,并排走着。
“你刚刚为何要听她的话,换了衣裳?”
阿笙正在专心行路,抽空看了他一眼,“她说的对,我觉得听听也无妨,我确实挺喜欢那套衣裳的,不过……你为何也穿了这件衣裳?”
萧钰瑾面不改色道:“谁说只有你能穿了,我本来想说让你帮我挡着点崔云烟,你倒好,不知道反击的吗?还傻乎乎的听人家的话换衣裳去了。”
阿笙不置可否,不知为何她眼下看萧钰瑾哪儿哪儿都不顺眼,看见他就来气。
“我就是挺傻的,你还是离我远点好,省的传染给你。”
一路无话,眼看到了宫门口,打理好衣裳,两人告别,一人进了宫一人去了京城某兵器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