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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番外Giotto番外自我(第1页)

教堂,黑衣,风琴,低沉旋转的死亡圣歌。

主牧站在亡者棺柩前,一手托着圣十字架,另一手划着十字祈祷礼。

他的嘴一张一合,似在低声吟诵着什么,可Giotto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清。

即便他就站在主牧对面,即便他与主牧只差不到两米的距离。

不仅如此,就连低转沉重的死亡圣歌,都像是瞬间远离他而去,远在天边,无法抵达他所在的位置。

多么冗长的送葬仪式。

他想。

纯白的洛丽玛丝玫瑰安静地包裹着龛台,锦簇林立,仿佛在冷漠地注视他。

他想要移开目光,却发现这简单的动作对他而言竟是那么的困难。

他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前方的白色花海,知道每一朵花的轮廓都在他的眼中变得模糊,混成一团含糊不清的单调的白。

再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再听不见萦绕身旁的声音,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全白的世界,被动感受着四周让他倍感烦乱的压抑。

——这冗长的仪式,究竟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他平静地站在原处,有些出神地想着。

眼前的情景,似乎与记忆中相似的一幕重叠。

那是十八年前一个小商人的丧礼,也是这般压抑寂寥,让人一刻都不想多待。那个商人是炭烧党[1]的一个中层干部,死于奥地利军的镇压剿杀。

奥罗·彭格列(Auro·Vongola),这是那个小商人的名字,同时也是……他的父亲。

“……愿我们的朋友,能得到永恒的安息。”近于尾声的礼词将他从回忆中拉回,他轻轻地呼了口气,麻木地走在人群当中,上前为死者献花缅怀。

近了……近了……他就快要接近那个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的地方。

他张了张口,喉结微动,却没有将呼之欲出的话说出。

视线一遍遍描摹着安静躺在白色花丛中央的青年的五官,直到哀悼会的终结。

他再也忍受不住教堂内让人窒息的压抑感,僵着背脊迈着疾步离开。

——晚安,科札特,我的挚友。

瞒着所有人低调地举办并参与了这场哀悼会与入葬会,他匆匆地回到彭格列总部,将自己关在房中处理积压如山的文件。

在第十一支羽毛笔被他不慎加大的力道折断的时候,他终于放弃了这毫无效率可言的工作,出门为自己冲了杯咖啡。

“……BOSS,您还好吗?”

恭敬而隐隐担忧的声音从侧方传来,Giotto抬头,下意识地弯了弯唇,温和地注视着对方:“我没事,为什么这么问?”

“您,看起来很疲惫。”

Giotto微怔,抬起手背磨了磨略有些苍白的脸,脸上的笑没有丝毫变化:“我没事,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多谢关心。”

他似乎,真的已经有很久没有睡好过了?

每当深夜他从浅眠中醒来,摸到身畔只有冰冷的被单时,他便难以再度入眠。

究竟是何时养成的习惯呢?凌晨一点准时醒来,只为应接他那位喜爱梦游的挚友一次又一次不变花样的夜袭单挑,然后制住他的行动迫使他停下闹腾睡觉?

习惯,当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以至于在那人离开之后,他深夜惊醒之时,便再难以入眠。

Giotto端着咖啡回到独属于自己一人的书房,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俊隽年轻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倦意。

今天,原本已在他的记忆里变得无比模糊、早在他十岁那年就背乡离家参与虚无缥缈的民族解放运动的父亲,竟再一次在他脑海中勾勒出清晰的影子。

他记起父亲在离开家之前,每天晚上都将他抱坐在自己膝上,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圣经上的内容。

“不轻易发怒的,胜过勇士;治服己心的,强如取城[2]。”

他一直牢记着这句话,不轻易发怒,努力治服己心。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才发现,要真正地达到治服己心的境界,太难太难。

记得父亲离家前,那些著名的诗人、学者、歌剧作家,被称为烧炭党中流砥柱的存在,在他家的地窖里,与他的父亲如魔似狂地喊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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