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嚼了两口后,咽了下去,说道:“你这个灌汤包,面没有摔到一定的劲度,所以嚼起来没感觉,像是在嚼一个披着包子皮外衣的蜡,灌汤包的皮还在其次,里面的汤是重中之重,一般的灌汤包讲究着一斤馅四两汤的比例,但如果是用极品老汤高汤熬制,则要上升到一斤馅三两汤,靠着蒸出来的水分来中和掉包子里的咸味,你的这个灌汤包里的汤汁,很普通,加的鸡精味有点重,外表看上去很漂亮,但吃起来,千疮百孔,不够细致。”
“你。。。”沈秋田看着周维忽然正儿八经的评价起来,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周维又尝了一口叉烧包,说道:“你这个叉烧包就更加失败了,叉烧包的馅没有灌汤包那么讲究,因为都是大同小异,里面都是叉烧嘛,但叉烧包的皮则是所有包子里最为讲究的,一个好的叉烧包,皮一定要松软,透气,在夹起叉烧包的时候,轻轻按压便能挤出里头的叉烧香气,咬下去一定要有一种畅通无阻的松软感,你的这个叉烧包,连核心的皮都做不好,里头的耗油也是最普通的耗油,没有自己煎制,可以说是毫无特色了。”
“你。。。你放屁!我都是请的最好的包子师父做的,还不如你一个18岁的年轻人?”沈秋田气急道。
周维淡淡一笑,说道:“你今年也是十八岁,你觉得一般的同龄人能和你相比吗?”
“当然不能!”沈秋田迅速说道。
“那你觉得20岁的人能和你相比吗?”周维再次问道。
“也不能!”
周维一摊手,说道:“那不就得了,那你凭什么拿你的那些师傅的年龄来压我?光是我包子铺里最普通的大肉包的馅,就是你的那些师傅学不出来的东西,如果你真想做出好吃的东西,我劝你找点真正的匠人,真正花点心思吧。”
“吹牛,我现在这里生意有多好,你自己有眼睛看吗?”沈秋田依旧是十分不服气地说道。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也希望你的生意能红火,但是吃你包子的人,和吃我的包子的人,不是一个群体的,你这里比较高档,适合那些上层人士,而我的包子,从你家族聚会一把手爷爷到我农村土地抗着锄头的二把手爷爷,都爱吃。”周维对沈秋田笑了笑,手上的动作仍然没停,在吃着桌子上的包子。
“你对我的包子嫌这嫌那,那还吃什么?”沈秋田咬着唇看着周维说道。
周维嘴巴塞得满满当当,说道:“刚才你自己说请我吃的,我早饭和午饭正好可以省下来了。”
沈秋田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把自己的包子批判了一番,还要有滋有味的继续吃下去。
“切,口是心非,你知道我的包子比你的好吃,故意嘴硬罢了。”沈秋田自以为看懂了周维的内心想法,不屑地说道。
“吾自出茅庐,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汝蛮邦之人,何为不服?”周维忽然说道。
“什么意思?”沈秋田面对周维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觉得他有点毛病。
周维淡淡地说道:“这是诸葛亮七擒孟获时说的,意思是我从茅庐出来就没打过败仗,比你牛逼的人都输在我手上,你这种蛮人不要不服。”
“你。。。神经病!吃个包子都能扯到诸葛亮,你以为你自己知识很渊博?”沈秋田鄙夷之意更甚了。
周维拿餐巾纸擦了擦嘴,继续说道:“当年诸葛亮擒住孟获回朝时,途中经过泸水,在渡江的时候,狂风大作,浪击千尺,鬼哭狼嚎,大军无法渡江。然后诸葛亮招来孟获问明原因,孟获说这是因为死在这里的将士无法返回故里和家人团聚,所以不服,在这江上兴风作浪,要想顺利渡江,就要49个蛮军的头颅祭江,才肯放行。”
“然后嘛,诸葛亮已经擒住孟获,当然不会再杀蛮军了,所以他就想了个办法,他要厨子用米面为皮,黑牛白羊为肉,包在里头,然后捏塑出了49颗人头,陈设香案,摆酒祭江,然后瞒天过海,顺利放行了。之后称这个为‘蛮头’,后人又慢慢讹称成了馒头,也就是现在咱们做的包子。”
周维说完这一席话后,便带着唐歆离开沈秋田的餐厅了。
而沈秋田看着周维的背影,怔怔出神。
这人说话看似不正经,说起话来毫无关联,但其实又字字珠玑,每句话里都有延伸含义,贯穿古今,有极高的文化素养。
沈秋田其实内心极不愿意承认周维的才华,但她确实又很无奈,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承认,周维的确非同一般人。
当年诸葛亮能靠“蛮头”瞒天过海。
周维亦能靠包子翻云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