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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第1页）

古里甲见苏翎面色和缓，想了想，便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双手呈上。

苏翎接过一看，见是张泛黄的草纸。这建州虽已立国，这造纸却不是靠兵马所能制作出来的。虽然建州部已有不少汉人。要制作出足以媲美中原内陆的纸张，怕很难。略微一笑，苏翎便细细看去，只见纸上用满文、汉文写着：

&ldo;我之祖、父，未尝损明边一草寸也，明无端起衅边陲，害我祖、父，恨一也；

明虽起衅，我尚欲修好，设碑勒誓：&ldo;凡满、汉人等，毋越疆圉，敢有越者，见即诛之，见而故纵，殃及纵者。&rdo;讵明复渝誓言，逞兵越界，卫助叶赫，恨二也；

明人于清河以南、江岸以北，每岁窃窬疆场，肆其攘村，我遵誓行诛；明负前盟，责我擅杀，拘我广宁使臣纲古里、方吉纳，挟取十人，杀之边境，恨三也；

明越境以兵助叶赫，俾我已聘之女，改适蒙古，恨四也；

柴河、三岔、抚安三路，我累世分守疆土之众，耕田艺谷，明不容刈获，遣兵驱逐，恨五也；

边外叶赫，获罪于天，明乃偏信其言，特遣使臣，遗书诟詈，肆行凌侮，恨六也；

昔哈达助叶赫，二次来侵，我自报之，天既授我哈达之人矣，明又党之，挟我以还其国。已而哈达之人，数被叶赫侵掠。夫列国这相征伐也，顺天心者胜而存，逆天意者败而亡。何能使死于兵者更生，得其人者更还乎？天建大国之君即为天下共主，何独构怨于我国也。初扈伦诸国，合兵侵我，故天厌扈伦启衅，惟我是眷。今明助天谴之叶赫，抗天意，倒置是非，妄为剖断，恨七也；

欺凌实甚，情所难堪。因此&ldo;七大恨&rdo;之故，是以征之。&rdo;

这便是所谓的&ldo;七大恨&rdo;，努尔哈赤以此为藉口，发动对明朝的侵袭。

那努尔哈赤虽然是一世枭雄，在女真族内可算第一人，除了武功之外，于明万历二十七年二月（1599年），命大臣额尔德尼、噶盖两人借用蒙古文字编制满文，并成为定制。可惜这文字之功，并非易事，首先这女真族内认识汉文的还算较多，那满文却是难以辩读，是故这次的七大恨，只得并列，不然，连自己族人都读不懂，发出来又有何用？

苏翎不置可否，递给一旁的郝老六，挨次传递下去，直到屋内众人全都知晓内容。

胡显成皱着眉头，说道：&ldo;这便是公然宣战了。&rdo;

郝老六则说：&ldo;辽东怕还蒙在鼓里，不知这在哪儿开第一刀。&rdo;

苏翎便问古里甲，说：&ldo;你觉得这将在哪儿发生战事？&rdo;

古里甲摇摇头，说道：&ldo;不晓得。传文的人并未说明。只是这人马都集中在赫图阿拉，想必不会在东边。&rdo;

苏翎点点头，说道：&ldo;这所谓七大恨，倒也算是实情。&rdo;

郝老六愤愤说道：&ldo;打便打了，还找什么借口。&rdo;

胡显成说道：&ldo;这不外乎是想拉拢人心。&rdo;

郝老六说道：&ldo;拉拢谁？还有人可拉么？&rdo;

苏翎笑着说道：&ldo;这打败了，自然没人可拉拢，可若是胜了，那些个堡寨便可不战而屈。这在兵事上是有利的。&rdo;

胡显成说道：&ldo;兵书上说，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是不是就是指的这种谋略？&rdo;

苏翎禁不住笑出声来，说道：&ldo;道理差不多，不过用到这里，不算合适。&rdo;

胡显成说道：&ldo;努尔哈赤发布这七大恨，不就是用的这个计策么？&rdo;

苏翎点点头，说：&ldo;按理说是这样的，不过努尔哈赤也中了计。&rdo;

&ldo;怎么说？&rdo;胡显成不解。

&ldo;自古兵家战事，凭的便是武力，说什么得道失道的？真若是这个理，为何还有那许多朝代更替？&rdo;苏翎说道。&ldo;这努尔哈赤偏偏要学这一套，当真以为一纸文书，便能屈人之兵么？&rdo;

胡显成与郝老六等默不言声地想着苏翎的这番话，这些无疑是与书中不相符的。但这些涉及到更高一级的战略，至少在目前，胡显成等还不能领略苏翎的用意。

&ldo;说起这辽东与建州之间的恩怨，其实还是自己种下的恶果。&rdo;苏翎若有所思，说道，&ldo;当初建立羁縻卫所时，就该考虑到这一点，现在，这般对立，辽东怕是难敌。&rdo;

&ldo;大哥是说，这辽东守不住？&rdo;郝老六问。

胡显成问赵毅成，说：&ldo;这努尔哈赤到底有多少兵马？&rdo;

赵毅成想了想，说道：&ldo;按牛录的数目来估计，约莫四万到五万左右。&rdo;

&ldo;都是骑兵？&rdo;

&ldo;不，最多一半骑兵。&rdo;赵毅成很有把握地说道。

&ldo;辽东常驻的便有八九万人马，未必连守都守不住？&rdo;郝老六问道。

&ldo;这八九万人，能战的有多少?&rdo;苏翎说道。这个问题其实私下里也谈论过，结论都是一样的，这辽东败的如何，其实不取决于辽东有多少人马，而是看努尔哈赤有多大野心。

郝老六不再言语，他其实并非替辽东说话，现在千山堡的位置，哪一边也不占。只是从情感上来说，不希望辽东真如想象的那般败的一塌糊涂。

&ldo;古里甲，你估计努尔哈赤这回能调集多少人马？&rdo;苏翎问古里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