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刮起夜风,拍打在窗户上呼呼作响,房间内,四人或坐或站,表情各不相同。
萧子衿站在床边,神情严肃的盯着墨玄,腰背挺直,手一直没离开过剑柄,是个戒备的姿态。
墨玄坐在床沿,双唇紧闭,似乎在强忍着处理伤口引起的疼痛,略带颤的呼吸恰到好处的诉说着他其实很痛。
桑若在旁边替他上药,那血淋淋的伤口看的她五官紧皱,手上动作一再放轻,嘴上不断询问:“这样疼么?要不要再轻点?”
穆青青在桌边坐着,姿态慵懒的撑着下巴,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看戏似的望着三个人,在桑若又一次问要不要轻点时,忍不住笑出声。
桑若看了她一眼,忽略她过度艳丽的容貌,转头看向一旁的萧子衿,故作不知:“大师兄,这位是?”
“……朋友。”
萧子衿说完,穆青青嗤笑一声,眼风都懒得递给他,对着桑若道:“未婚妻妹妹,你可别信他的鬼话,他昨天强奸了我,要不是我受制于人,早就报官将他抓起来了。你快点解除婚约吧,这种男人不能嫁。”
桑若憋笑憋的手都在抖,故作震惊的啊一声:“什么?!师兄你怎么会这样!不对……什么婚约?什么未婚妻?”
她跑走时婚书还未出,所以哪怕心里门清,此时也只能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萧子衿只回答了后半句:“今日晨起我接到师尊传音,师尊说墨玄将你认作义妹,还替你下了婚书,婚书另一方是我,作为师长,他已经替我应下此事,但你却离开五行宗,不知去了哪,师尊命我寻你回去……择日完婚。”
“所以你来,是为了带我回五行宗?”
“不,我来寻你是因为欢思酒楼的掌柜将一个婴孩抱给了我,说是你留下的,桑师妹,这孩子的由来你可清楚?”
“不太清楚,我当时在附近的山上听到有孩子哭,找到他时发现他实在太小了,我怕他在林子里被野兽啃噬了,这才抱去寻你帮个忙。”桑若看着双手空空的两人,试探地问:“这孩子怎么了吗?”
“我接了手才发现那孩子并无血肉,是灵力所化的异像,在我手上没多久就已经散干净了。”萧子衿表情更凝重了:“整个北渊,能用灵力凝出异像的修者寥寥无几,其中属水系的,只有墨玄一人。”
当然,能发现那孩子是异像所化的人也不多,如果对方一开始针对的就是桑若,那以她的修为根本无法发现此事。
可墨玄为何要化个婴孩故意让桑若寻到?
萧子衿冷沉的目光压向床边白衣如雪的男子,手指攥着剑柄往外拉了一寸,继续道:“掌柜的说你去了南风馆,今日落日前会来寻我,我本想在客栈等你,但又听人说昨日墨玄也来了潞河镇,还屠了一家南风馆,我心觉不对,连忙前去查探,果不其然在馆内看到了你的令牌,怕你出事,这才一路寻到此处。”
桑若听完,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骨头缝里都透着阵阵恶寒。
她还以为墨玄是在她进入潞河镇后才发现的她,不曾想她在河边的时候就已经被盯上了,想到那引她进入发情期的银莲,这孩童的作用是什么不言而喻。
她若真被引诱着吸食了那灵力婴孩的血肉,只怕早就死在了那片密林中。
后背的衣服被冷汗打湿,死亡的后怕让她下意识朝无名凑的更近,几乎整个人靠在他怀里,她才觉得身上的冷意没那么重了。
她抓紧无名的手,半分庆幸半分恨地骂道:“还好墨玄这变态回了妖界,否则我们两只有死路一条了。”
墨玄回握住她的手,拇指安抚似的在她腕上轻蹭,语气亲昵:“别怕,你现在是安全的。”
毕竟看着她将自己往变态怀里送,要比杀了她更有意思。
桑若打了个寒噤,哆嗦着让萧子衿关一下窗户。
二人过分亲近的姿势惹得萧子衿多看了几眼,他没去关窗,手握着剑柄退后一步,早已展开的神识让他清楚这个位置挥剑不会伤到桑若。
他冷声问道:“桑师妹从何得知墨玄回了妖界?你身边这人又是谁?”
桑若知道他是个分外谨慎的性子,且自诩直觉准——之所以是自诩,是因为书里他好几次靠自己的直觉带领穆青青和安全的路线擦肩而过,走上另一条长着影莲的小路。
她不好直言他太多疑了,只能从头解释。
“我昨日遭墨玄坑害,不得已去了南风馆寻人帮忙,但没想到这也是墨玄的计策之一,最后我被迫吃下十欲散,他才暂且饶过我,无名便是他屠馆之前筛选出的解毒人选,也是他听到有人说妖界大乱,将墨玄请了回去。”
听她说完,萧子衿不仅没放下戒备,反而更谨慎了:“世上能解十欲散之人比会灵力凝物的还少,那么多修士都做不到,他一个凡人却能?”
你自己就是这少之又少的牛人之一……
桑若尴尬的咳了两声,红着脸语焉不详地道:“是,但,但真的解了……十个时辰过去了……”
穆青青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拖着调子替她翻译:“她的意思是他们两睡过了……萧子衿,你问完了没有?我很困,我想睡觉。”
“抱歉,还要一会。”
房间内淫靡的气味早在换洗一新后被夜风刮出了窗外,屋子里只有沐浴后的清香,萧子衿在这股清香中冷冷道:“桑师妹,你可知除了十欲散,还有味奇香,名唤梦欲香。”
“还有,整个妖界谁敢在墨玄帝君的管理下内乱,除非这消息是有人故意捏造,蓄意诓骗。”长剑噌一声被拔出,冷冽的寒光映射在那条白纱上,他道:“我再问一次,你到底是谁?”
他三言两语点出桑若没想到过的怪异之处,想到昨夜只有舒爽没有疼痛的交合过程,她默默松开了无名的手,朝旁边挪了挪。
墨玄蜷了蜷手指,上面快速流逝的余温让他莫名不爽,他对近在眼前的杀机恍若未闻,偏头‘看’向桑若,温声道:“药还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