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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吴淼后来感到她幼稚。有天何至玺和她不在网吧打游戏，开车过去汇悦台联机，还买了食材煮意面。他家除有台100英寸电视机，画面特别大外，还有三台电视机，何至玺正按遥控连换好几个台，那时段大台小台都在放新闻联播，他就关了电视，吴淼无知说：&ldo;老何，你不看新闻联播啊，我也从来不看。&rdo;

何至玺盯了她一会，说：&ldo;我看到大姨夫，你刚才催我洗菜，他在里面。&rdo;她足足愣住好几秒，一闪而过记起电视里主持人念道的是什么会议吧，那时家里没出事，她也开朗，笑说：&ldo;你炫耀完你有钱，你还炫耀你大姨夫，苍天啊，我心里不平衡。&rdo;吃饭时，何至玺却教育她半天，说她身为大学生，要牢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要把无知当个性。

她有天在何至玺住处看到一本不对外发行的机关国企内部图书，那作者名字男性化，简照却是女性，笑得温柔睿智，身材管理得也好，合照则是万绿丛中簇拥一点红，位高权重的男性竟作陪衬，美貌不见一点雷厉风行。她好奇这位掌管千亿企业的女强人是谁，何至玺又盯了她一会，说：&ldo;我妈。&rdo;她当场捧书大笑，说：&ldo;老何，不该问你，我不该问。&rdo;

何至玺也带她到广东各地玩，有次在高速公路，他那几个小学同学在前面车上，纷纷往群里发语音：&ldo;注意前方，前方注意，&rdo;&ldo;即将路过小石子老家，&rdo;&ldo;对爷爷表示敬意，敬礼，&rdo;&ldo;永远爱爷爷。&rdo;得知了那处有所红色故居。妈呀，原来他爷爷级别至元勋。她总和他嬉闹，动不动还打他，可那样的大姨夫，那样的妈妈，他像小富家子，她就真当他小富家子似的。

开完会，郝春送何至玺出公司下电梯。大老板明意过他，对这小何总要好接好送，还要笼络好。广东地面最不好得罪的富家子。他自是全身心服务，直送何总到了停车场。

郝春见这何总两面，他一辆车比一辆豪，上辆车还好，眼前这辆奔驰是郝春的dreacar，价格近三百万。郝春有辆代步商务车，都开了七八年，他不禁自嘲，他可能须把广州房子卖了，才好大胆追梦。

他们做豪装别墅的，比方这何总珠江新城独栋的装修费，其中公司赚大头，还要给到下面施工队，他熬到主管能拿总提成，提点是刨除公司开支成本费用利润轮下来的，税后薪资在广东只算工薪阶层。

郝春有钱人接待了些，心态上惯了。

何至玺钻进他的奔驰，郝春退后两步，让他好开出车位。

郝春晚上回了家，收到何至玺发来的语音：&ldo;郝经理，你部门吴淼今天怎么回事？&rdo;何至玺心里奇怪，见她来了又走了。

郝春打字：&ldo;何总，你以前认识她？&rdo;

何至玺也打了字：&ldo;嗯。&rdo;

郝春发了表情又打字：&ldo;我问过她啊，她说不认识你。&rdo;

何至玺不再回复郝春了。

吴淼二十岁上，一个月内一本大四正式毕业。她怀念那会与何至玺一起玩的自己。父亲之前住进重症监护室，为交钱看病家里卖房举债，她半工半读，既为她的生活费也为医药费及债务。当她遭了家庭变故，她一夜间仿佛就长大了，你叫她如今骂何至玺炫耀，或捧书笑，她早没了当年的少女意气。只剩仰视。

因为吴淼太穷了。

这天和妈妈通电话，聊了会琐事，她问：&ldo;爸怎么样啊？&rdo;她妈妈说：&ldo;我白天上班，他在家自己懂扶凳子上厕所，话还是说不大清楚，有时急不过冲我大叫大喊。&rdo;她鼻子一酸，说：&ldo;妈，你打工别太辛苦，他脑壳做过手术，脑筋肯定不灵光，你耐心些。&rdo;

一个月后，何至玺抽空来签装修合同，又没看见吴淼。这次是过后在郝春办公室，郝春茶还没泡好，他坐那就忍不住问了：&ldo;吴淼是今年毕业吧？&rdo;

郝春心想，怕也低估了那姑娘。他手下捻茶叶不停，说：&ldo;是啊。&rdo;他还鬼精，这小何总至少比他急。

&ldo;她不在这里干啦？&rdo;何至玺问。

&ldo;她离职了。&rdo;

何至玺不说话了。

老板带来的大客户，装修首款还没打，郝春更得服务好了，他为何至玺斟茶时，想想还是说了：&ldo;吴淼生活挺困难，小姑娘在广州不容易。&rdo;

何至玺到车上，拿起手机拨了电话怒不可歇就骂：&ldo;话你亲戚公司好，你他妈给老子找的咩烂装修公司，你嗰亲戚乜野脚色。&rdo;他挂了电话，那头那人连着追几个电话来，他直接无视掉。

过了两天一大清早，吴淼手机收到申请加她好友，她一看就认得那昵称。

何至玺。

她不假考虑，就将消息视若无睹。

过了一个小时，她正在刷羊城通，手机有个陌生电话进来。

那手机号太好记太好认了。

又是他。

吴淼仍视若无睹，只是不敢挂，让铃声在公交上响了个不停。

到了夜里，何至玺不消停，又打进电话来。

吴淼盯着她的手机，此刻屏幕一亮一震就像个烫手山芋，她放它到床上。

她曾经也不是何至玺女朋友，他们可能、将要发生点什么的时候，一切戛然而止了。那半年他带她吃喝玩乐，她也小，抱着交朋友的目的，没有不切实际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