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人的部队,像一条无声的长龙,蜿蜒而行,偶尔能听到腰间的水壶或者背后的工兵铲与身体碰撞的声音,除此之外,所有士兵都保持了缄默。
黄天越看见部队有如此纪律,放下心来,昨天许鸣只给他一个营,他还不放心,他对日军的战斗力了解很深,别的国军部队的一个营未必能搞定700个鬼子,但眼前这支部队步伐整齐,纪律严明,显然是一支精锐之师。
“郑营长,以前说的人衔枚,马衔嚼恐怕也达不到这种程度吧!黄天越恭维了下这支部队的指挥官,201师第603团3营营长郑荣庭。
郑荣庭是黄埔8期,四川眉山人,昨天许鸣亲自给了他嘱咐,知道这次行动极为重要,他听了黄天越的恭维,嘴上淡淡地道:“一个部队行动的快速和隐蔽,是部队的基本能力,就像画家画画,学生读书一样,没有什么了不起。”
这次部队的行军途径和上次伏击战不一样,是从贵台、扶南的小路,部队也轻装出发,每个士兵仅仅带上150子弹、2颗手榴弹,整个营也只带了2挺重机枪。
由于是在自己的国土上行军,行动无所阻碍,3日后,黄天越他的部队到达了桐山,这里位于龙州西南大约150里处,长期作为中国和越南的自然国界线。
“轰、轰…”前面传来了迫击炮的轰击声,接着捷克式轻机枪的点射声传来,显然,先头部队已经和山上的鬼子交上了火。
枪声不断向前推进,显然部队的进展很快,连续突破数道阻击线后,郑荣庭看了下黄天越,道:“再攻一会,小鬼子就垮了。”
“鬼子这么差劲?”黄天越惊讶地道。
郑荣庭的脸上露出不屑之色,“一支缺少子弹、缺少粮食的溃兵,能稍稍抵抗算可以的了。”
“那郑营长,让弟兄们停火吧,别把鬼子杀光了!”
郑荣庭见到这个命令已经见怪不怪了,刚到这里的时候,黄天越就命令部队开火惊动敌人,又阻止了他率兵突然袭击的打算,如果不是军长在出发前反复叮嘱,他真以为黄天越是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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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头上,几百个衣衫褴褛的鬼子兵有气无力地窝在地上,半个月来,他们不断地逃窜,身上的衣服大多数被树枝和棘刺划成布条,累赘的钢盔也都不见了,一个个光着个头,露出刚长出来的短发,每个士兵的脸上,都露出了仓皇和悲哀的表情,仿佛即将被宰杀的羊羔。
这些鬼子中间,有几个穿着西服的人显得格格不入,其中一个个子高高,额骨突出的中年人道:“鸠山少佐,中国人撤退了吗?”
鸠山见敏原来是参谋本部支那课的课员,他原本是作为观察员身份随军参战的,因为第11联队大队长以上军官全部战死,他现在是这群日本兵的最高指挥官,听见这个中年人的话,摇头道:“这应该是支那部队以为占据了优势,敌人是想稳扎稳打。”
鸠山突然走到这个中年人的前面,深深地鞠了一躬,“刘会长,真对不住,连累您了,我们突围吧,我们会全力掩护你们同盟会的!”
这个叫刘先生的叹了口气,“鸠山少佐,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就算我们几个跑出去,在这里也跑不远,要死一起死吧。”
另外一个穿西服的也无奈地道:“为了救你们,我们印支同盟会被法国取缔,听说中国国民政府也禁止我们在广西和广东活动,把我们的资产都冻结了。”
刘先生摆了摆手,“少青,说这些干什么,我们和大日本帝国肝胆相照,生死与共,怎么能埋怨别人!”
那个叫少青的立刻脸露愧色,对鸠山少佐赔礼道:“鸠山少佐阁下,我向您表示道歉,我们印支同盟会是大日本帝国的忠实朋友,绝没有埋怨你们的意思。”
旁边的一群鬼子听见,都感动的留下了泪水,眼前这群越南人,觉悟太高了,高度的超过了大日本帝国的国民,在日本国内已经传出了反战的声音,对他们的能力表示了怀疑,而这些原本互不相识的越南人,这些天却一直对他们信任有加,甚至是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