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地上,便感觉一阵绵软。
脚下尽是细腻的沙子。
“这里是?”余荔荔讶异。
“那日我问你,到了这里之后感觉如何,你说了塞雁高飞,说了大漠无垠,只怕,还没来得及见这里的长河落日吧?”
余荔荔沉默了。
他到这里已有一个多月,只是,每日同孙迪一起忙碌军营之事,倒真没来看过这长河。
他的眼睛看不甚清,却依稀可以感受到河面上吹来的风。
不似京城护城河上的风,清凉又淡漠,处处透着人情世故之味,这里的风,和着细微的沙粒,尽管刮在脸上有些许刺痛感,却让他觉得,他是真真实实活在这里的。
活在此处西北大漠之上。
亦活在骄阳之下。
望着远处模糊到只剩了一团光雾的太阳,余荔荔心道,还好自己来了这里。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定是美不胜收。
看着余荔荔畅然的神态,穆行重暗道看来是来对了,扶着他说:“小时候在这里,我娘亲是没怎么管我的,我是好多地方都跑遍了,她却整日不着家,现在想来,只怕是去找你娘亲了。”
“对了,穆姨母……这么些日子了,她在南疆还好吗,有没有给你寄书信?”
“嗯,一切都好。只是……陛下还没完全消气,倒是依旧让她只准待在南疆,不准回京。”穆行重私下里在余荔荔跟前照旧只称了赵意衡为陛下。
“陛下原本只怕是想借着‘落叶归根’将姨母流放,幸好,南疆本就是姨母的故乡,对那里倒还算熟悉。”余荔荔知他这么称呼赵意衡是也还在生气,拍了拍他以示安慰。
“只是南疆多瘴疠地,你就算为着姨母,好歹的在陛下面前服个软,说两句好听的话。陛下好颜面,何况外人又不知道其中的关系,许他一开心,就让姨母回京了。”想了想,余荔荔还是补充道。
穆行重半天没有回他,余荔荔不觉自己说的有什么错的,有些疑惑,便侧了头看他……
人呢???
这小子什么时候溜了???
不对,他什么时候轻功这么好了?自己完全没有发觉的!
“穆行重!”余荔荔怒道。
没有回应……
把自己这么个半瞎扔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这个王八蛋!!
余荔荔忿忿转身,准备摸瞎回去。
所幸他不是完全看不到,只是太过模糊,只能走的缓慢。
走了数十步,感觉到耳边有轻风略过,于是乎猛然伸出手去——他猜到穆行重不可能就这么走了,故转过身后每个神经细胞都绷得很紧,以感受周围气息的变动。
不过耳目都清明的时候他尚且不是穆行重的对手,更何况现在只剩下了耳?故伸出去的手还未碰到某人的衣襟,他倒先整个人被一记扫堂腿给绊的人仰马翻。
“草!欺负伤患!要不要脸!”余荔荔倒下之前大骂道,并准备迎接地上沙砾带来的痛意。
但是……
出乎意料的没有痛感……
余荔荔往后摸了摸,手堪堪摸到了某人的……
“咳,”迅速收回手,装没事儿发生,“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干嘛?”
身后没声音。
“穆行重?”余荔荔有些疑惑,这人是穆行重没错的,气息再熟悉不过了,做什么不说话?
依旧没音。
余荔荔索性翻了个身,单腿跪在地上正面对着他:“我瞎了你就装哑巴,比谁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