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是被人打中了七寸,几欲疼得蜷缩起来。
“所以,”唐忱眉峰紧皱,音色低了一个度:“你想表达什么?”
努力平稳住心尖起伏,竭力压抑着声色里的微颤儿,“我虽开始怨怼过你,恨你让我失了面子,但你清楚我从不看重那些个虚无。”话及此,她调整呼吸,轻鼓了两下腮帮,像是鼓足了勇气:
“我俩之间的婚约,废了便废了,我从未真正怪过你,我也从未当真过所以,”姜柠说完,鼻尖儿立即泛了酸,剔澈的眸底亦被酸出一片雾色出来。
她顿了顿,卷翘如鸦羽般的长睫眨了又眨,压下眸底的那份涩意。
再掀眸,尝试着与他的眸眼对焦:“你退了婚,我也人前人后膈应了你多回,咱们扯平。”
可声线里的抖颤压不住,涩意更是。
“扯平。”少年出奇地点了点头,语气淡淡地将那两个字在唇舌间中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细细品味。
其实在姜柠的内心深处,是有一份微小期待的。
她以为依照唐忱的性子,这番话会极大地刺激到他,让他暴怒,她以为唐忱会炸。
但并没有,他很平静,不显山不露水,平静到姜柠甚至怀疑自己此刻是在自取其辱。
姜柠鼻尖儿酸意更甚,唇上薄皮儿撕裂处也更痛了。舔了舔,又生出些滚烫的麻。痹感。
也好,唐忱这厮还是那样讨人厌。罢了,反正她也从未当真过。
少年微微眯眼,舌尖儿抵了抵下唇,是与姜柠唇瓣伤口处的同样位置,继而勾了勾唇,笑得意味不明。
蜜柚实在太甜了,他想。
唐忱听不出她话里的别扭意味吗?不懂她内心的期待吗?
不,他太懂了。但凡姜柠这小妖儿的尾巴一翘,他连看都不屑看一眼,就知道那尾巴是要往何处勾。
真正实在来讲,在拒绝她的每一个瞬间里,唐忱自己又何尝好过呢?
前任太子尚在位时,朝堂暗流涌动,党羽互弑相残,择人而噬,稍有不慎便是祸殃满门。
那般食人不吐骨的嗜血地界儿,实在进退维谷,举步维艰。皇帝欲图拿姜家来牵制他的心思昭然若揭,且有平南候被血洗满族之先例。他一人周璇尚要步步谋策,盘盘算计,又如何会让姜柠跟着牵涉进这如履薄冰的是非境地。
他不允许,也舍不得。
可世事总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