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平王喜欢,这片荒野就成了六里长的平定街,是进京城的必经之路,客栈、酒肆、茶楼、当铺等衣食住行应有尽有,繁华程度堪比京城中名扬天下的朝阳街。
温汀滢心下震惊,皇帝和皇后对平王的宠爱,竟然到了如此不可思议的程度,开了眼界,真切的明白了他曾所言:平王有着皇上默许、皇后庇护的凌驾朝堂的滔天权力。
与此同时,她更震惊于楚皇后的能耐,犹记得楚皇后出身乡野,是当朝皇帝的第三任皇后。忽然间,她想起了方文堂正是奉楚皇后的密旨清查盐帮。
楚皇后为何决定清查盐帮?
温汀滢若无其事的轻问道:“楚皇后参与朝堂政事?”
易元简意味深长的道:“她喜欢的东西很多,‘既然喜欢,就应该全部的得到’,全部得到喜欢的东西,除了她已有的聪明和胆识,还有一样必不可少。”
“权利?”
“权利。”
楚皇后清查盐帮,是为了权利?为了得到什么样的权利?温汀滢陷入了思考。
易元简漫不经心的道:“她入宫十八年了,在六年前如愿以偿的册封为皇后。她的双脚下,分别踩着一位皇后的尸骨及其家族的荣耀。”
闻言,温汀滢惊骇不已,京都之地,他怎敢如此口不择言?!她顿时瞠目的瞧他,他很平静,如是说书人,在陈述一件人尽皆知的事实。
事实上,人尽皆知的是前两位皇后毁于自己的愚蠢与嫉妒,罪有应得的被皇帝严惩、废黜,和默默无闻的楚皇后无关。
真相是什么?很多人像温汀滢一样不得而知。但是,她可想而知宫闱之事风谲云诡,却又不知道是怎样的风谲云诡。然而,他好像知道。
温汀滢不由自主的轻问:“你跟平王……”
对视上易元简的眼眸,如冰潭般寂然,她欲言又止,心中的困惑难以名状。
易元简漫不经心的道:“平王自幼深得楚皇后用生命给予的疼爱。”
“嗯?”温汀滢颇为讶异,他竟然愿意一再主动的提及平王。
“平王四岁那年,被突然窜出的猫惊吓,楚皇后亲自动手屠尽皇宫中的所有猫,连时任皇后的猫也没有放过。”
“……”
“平王六岁那年,一时好奇鹿角的形状。没多久,楚皇后用一百个新鲜的漂亮鹿角满足他的好奇心。”
“……”
“平王七岁那年,楚皇后在惩罚一个宫女时,他见状侧目。楚皇后问他是何态度,他表明了态度:‘适可而止’。楚皇后将宫女卸成九块,让他切实知道了她不同于他的态度。”
“……”
易元简语气平淡的道:“此种疼爱不胜枚举,自幼伴随着平王的成长,他的情绪,他的态度,楚皇后都会无微不至的关注,并付诸于行动。”
温汀滢不可思议的瞠目,楚皇后用的是其它生灵的生命给予平王疼爱啊!这种疼爱无比可怕!难以想象平王在这种疼爱之下会变成什么样,更难以想象的是他怎么知道了这些事?
转眼间,她发现易元简翻身下马,步上了平定街,她立刻收起思绪,轻快的跟上。
街上的人群络绎如织,他们要穿过平定街,只得牵马行走。
温汀滢不疾不徐的跟着易元简并肩而行,走着走着,她就莫名的觉得背脊发凉,好像背后有无数獠牙在狰狞的张牙舞爪。她慢慢回首张望,看到的是喧闹而富贵的景象,以及张扬的弥漫着冰冷权欲的气息。
她不适的蹙眉,悄悄的看向易元简,他神色异常的不自在,俨然如是置身于了不愿适应的浑浊中,难以呼吸。
显而易见,他不喜欢京城,甚至是厌恶。
她轻问:“你对京城很熟?”
易元简道:“只熟悉几个地方。”
走着走着,温汀滢再度觉得周围很怪异,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紧紧牢牢的锁住她。她环顾四周,四周依然是同样的景象和气息,衣着光鲜的路人依然是漫无目的闲逛或者目的性很强的忙碌,一切看上去并无异样。
她再次看向易元简,如果四周不祥,凭他的警惕和谨慎,他定然是有所察觉,而他在心无旁骛的行走,似乎对周围的形势了如指掌。
温汀滢想了想,道:“进了京城,我要去一趟吉王府赴约,你在哪里等我?”
易元简问:“你会在吉王府里逗留多久?”
“暂且不知,我会尽快处理好。”温汀滢温柔的瞧他,自是不能与他失散,也不能让他冒险的和她一起去吉王府,再次柔声问道:“你在哪里等我?”
易元简沉思了片刻,道:“我先带你去个地方,吃地道的京城点心。”
“好。”温汀滢正好饿了,坐下来跟他约定再次会面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