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溯烟?!&rdo;
白染搀着溯烟练习走路,本是背对着他,闻声同时转身。白染松一口气,溯烟泪眼朦胧:&ldo;你总算醒了……&rdo;
☆、第四十四章
白染识相退场,把地方留给这一堆历经磨难的小情人。念着河边凉快便过去,谁知又在那里遇上另外一对,咧嘴讪笑,心道他身在哪里都多余,索性又换了个方向走。
步苍冥一睡便是七日。溯烟在三日前醒来,一睁眼便追着白染问他,白染借口他在别个帐篷睡觉,勉强挡了一日。翌日|她又追问,白染便小心便透露他因为消耗太多真气而沉睡不醒,勉强又挡了一日。至于今晨清早仍不见步苍冥,却是他好说歹说都挡不住,溯烟执意要看步苍冥,挣扎时牵动伤口险些昏迷,好不容易见了之后……不消多说,心头一哽,气血喷涌,也是没多久前才刚苏醒。
溯烟失魂落魄,眼前只剩无边无际的白。步苍冥箭步过去轻揽她入怀,眸心暖如春光,爱怜的目光洒在她眼底。溯烟痴痴凝望,奋力眨去眼前碍事的水雾,勉强抬手抚在他俊朗不再的脸上,喉咙酸涩的厉害,一言不发。
相拥半晌,步苍冥如梦初醒,忙将她搀入帐内歇息。他坐溯烟身后,一手环在她腰间,一手贴在她后心暗中保护。许多互诉衷肠的话自不必多说,于他们而言,就这么相依相偎下去,哪怕坐着直到老死,也是件妙不可言的美事。
临近傍晚,树林阴翳。白染神清气慡的正在熬药做饭,不久便见青菀拖着丁楚的手走来。打过招呼后,青菀道:&ldo;后续调理的事反正由你接手,我打算这就启程回家。出来这么将近一个月,不知是罂粟被炀儿收服,还是炀儿被她收服,总之是怪想念的,索性不耽搁了。&rdo;
&ldo;这倒也是!&rdo;一想到罂粟被丁炀缠着不能离开,他便心头一乐:&ldo;我过几天也收拾启程,从这里到药师谷与沉天堕海多有顺路,边赶路便调理也不失为一招妙计,放他们在江湖待的越久越难隐藏行踪,也就越危险。&rdo;
青菀咧了咧嘴,朗道:&ldo;这就看你打算,别拖延太久,别忘了回去之后你也得做个交代。别人好说,只怕你父亲那里是个难关,他可不愿意与沉天堕海扯上关系,免得有损药师谷清誉与立场,你却接二连三的与它的宗主少宗主搅在一起。&rdo;幸灾乐祸似的眨一眨眼,旋身入帐收拾东西,&ldo;好自为之啰!&rdo;
丁楚走进来,手落在白染肩上,挑了挑眉问:&ldo;丁大哥帮你帮到这份儿上,你打算怎么报答我?&rdo;见他微怔之后露笑,显然猜出他是想岔了,便压低声音补上一句,&ldo;利用炀儿替你留下罂粟。&rdo;
白染顿时脸红,面如火烧,不好意思的盯着锅底火苗。接到消息的当晚,青菀并未打算带着丁楚,一不放心丁炀不愿把他交给别人带,二不愿丁楚来之后不得不耗损真气为溯烟续命,还是丁楚吹了一遍又一遍的枕边风总算动摇,答应将丁炀托付给罂粟,带着他一同前来。
过了半晌,白染总算恢复如故,认为他的心思反正早为他所知,也就没必要继续躲躲藏藏,大方问:&ldo;她过得怎样?&rdo;
丁楚惋惜叹道:&ldo;我来时并不好,住在你那里睹物思人的,怎可能好!不过,青菀假借炀儿夜里害怕让她搬去我们那里住,大概会好一些,加上赵七释怀赵叔的事又故态复萌,时不时的过去串门闹一闹,不会给她太多黯然神伤的机会。你就放心,尽快摸清你自己的心思,尽快回去才是最重要的。&rdo;
挥手送走潇洒策马的丁楚青菀,白染心里一沉继续熬药做饭。大功告成后,盛了三份出来,两份端给帐内浓情蜜|意的步苍冥与溯烟,一份自己默默服用,苦涩以为这绝对是天底下最难吃的饭、最难喝的药。
收妥了锅碗瓢盆后,实在不愿待在营地里自虐,索性走到别处遛弯儿。今晚夜色极美,月光明亮,星辰闪烁,天地朦胧似仙境,又有蛩虫轻唱、风声和鸣,万物万籁相得益彰、相映生辉。
不知不觉走到河边,流水潺|潺,细浪粼粼,中间还有随波逐流的明晃晃的月亮。心旌随风动,随波起,情难自禁的跳下去,&ldo;噗通&rdo;一声吓飞芦苇丛中的萤火虫。幽光点点起伏,似一张绵密的大网,多情又温柔的罩在他头顶,令他心驰神醉,纵情朗笑。
三日后的清早,三人围坐树下一起吃饭,白染便提出离开的打算。溯烟未置一词,兀自看着步苍冥,大有夫唱妇随的琴瑟和鸣。步苍冥略想片刻点头答应,道他会尽快传讯下去命人接应,究竟是不敢以身犯险。
饭后,白染把药渣血衣等物清理干净抹去行踪,本打算把帐篷锅碗等留给他人应急,步苍冥忽然走来把锅碗砸了个稀烂,又用火折子把三个帐篷引燃烧了个精光,并道:&ldo;此后,我和溯烟,与这容不下我们的一切天下人,断的干干净净。&rdo;
一路驾车慢行,到了分别去往药师谷与沉天堕海的岔道,白染勒马,下车将马鞭交给步苍冥。步苍冥接下来后也跳下车,并把离情依依的溯烟也搀扶下来,示意他们可到别处尽情话别。
白染并没有什么好多嘱咐的,一来相信步苍冥定能好好照顾她,二来所携之药都搁在小包里早就交给步苍冥,便连个临别赠礼也掏不出来。溯烟也说不出话来,一径落泪,白染听得叹气,拂了拂手用袖口帮她搵泪,然后将她还给步苍冥。
步苍冥把溯烟环在身前,眼神微动:&ldo;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以后无论你有任何事找我,我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rdo;
白染一笑置之,道:&ldo;你照顾好溯烟就算还了。&rdo;
&ldo;不可!&rdo;步苍冥断然道:&ldo;照顾她本就是我的事,岂能拿来还你的情。总之,不管你愿不愿意,一有机会我势必还你。&rdo;
白染失笑,径直解开拴在马车后面的马,翻身上去抱拳道:&ldo;告辞!&rdo;纵马驰骋,头也不回,衷心希望一辈子不给步苍冥撇清的机会,让他一辈子记得曾经愧对一人,又欠那人一份大恩。
马不停蹄到了药师谷,门前依旧人来人往,似乎并未遭受任何异变。白染放松一笑,下马牵着走,以免不小心撞上谁。穿过人群,等到了人少的地方,忍不住又翻身上马,心中堵着一股气,实在迫不及待。他本打算先向父亲汇报,忽然觉得自己这风尘仆仆的模样实在失礼,索性调转马头先回去换身干净衣裳。
垂钓归来的孙诀不顾赵潜一脸嫌弃,非要与他勾肩搭背,还强求赵潜弄一顿全鱼宴招待他这个大功臣。余光瞥见十几米外一个骑马的白影,顿时眼前一亮扯着嗓子大喊:&ldo;染哥,这里,染哥!&rdo;
白染闻声一笑,调转马头过来。孙诀立即撇下赵潜,一把抱住了白染,念叨:&ldo;你可回来了,我想死你了!&rdo;直把白染勒的快要喘不过气。白染轻拍他背,挣扎开来,道:&ldo;想我还不随丁大嫂找我?我来是不够想!&rdo;
赵潜拎着孙诀的后颈领口把他从白染身上揪下来,冷扫一眼令他站好了,正色对白染说:&ldo;近来发生几件大事,你恐怕还没听说。大概半个月前,赵叔失魂落魄的踏月而来,第二天大清早就跟赵七去了京城,一句话都没留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