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当然不会过问我刚刚去了那里,做了什么,当听说前面是月老祠时,他已经够不自在了,忽然可怜起眼前这个孩子,在我眼里,十五六的确是个孩子,他却要被生活所迫,进宫来受这种罪。太监和宫女都是奴才,惟一不同的就是,宫女还有离开的一天,他们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荷包,那里此时装着一张签文,也正是这签文,叫我的心情忽然大起大落,解签老人的高深莫测,更让我对未来的命运,既害怕,又充满了期待。神思飘渺的回到康熙暂住的地方,同行的侍卫早已经回来,此时正在门口不远处焦急的张望,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歉,侍卫却也没说什么,好在也没出纰漏,他可以交差了。进了内院,只顾低头走路,竟没留意,迎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脚下一闪,几乎一跤跌倒,幸好对面的人身手灵敏,稳住自己的同时,手一伸,总算适时的拯救了我。不过经过这一番的折腾,袖子里的东西却受不了了,在我起身的同时,飘了出去。&ldo;啊!&rdo;我轻轻的低叫了一声,视线跟着月老祠的红线,一起飘然落在了一旁的池水中。匆匆抬头,正想怒视眼前的人,不过,当我的眼对上那具有很强穿透力的黑眸时,我就决定,自动忘记刚刚的事情。&ldo;奴婢给四贝勒请安,四贝勒吉祥。&rdo;我规矩的行礼,有礼貌的自己都觉得该表扬一下自己。&ldo;今天这是吹什么风?你也知道请安了?起来吧。&rdo;害我的红线飞走的家伙有些嘲讽的说。&ldo;是,四贝勒,奴婢告退。&rdo;直觉总是在警告我,要离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远点,自从上次得罪了他之后,他就没给过我好脸色,此时不闪,更待何时。&ldo;听说今天皇阿玛准许你去游西湖了?&rdo;我刚刚走了一步,他却偏偏又开口了。&ldo;是。&rdo;我只好停下来答应了一声。&ldo;看来&rdo;,他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池水里飘荡的红线,&ldo;你去月老祠了?&rdo;&ldo;咦?四贝勒怎么知道?&rdo;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池水里的红线才做恍然大悟状的说:&ldo;四贝勒也去过?&rdo;&ldo;求了什么?&rdo;他不理我的问题,继续发问。废话,我在心里说,月老祠不求姻缘难道问前程?不过他这么一问,我倒不好说自己问姻缘了,索性就说:&ldo;前程。&rdo;&ldo;哦?这到新鲜了,不过放在你身上,也算恰当。&rdo;他挑了挑眉,凉凉的说。&ldo;恰当就恰当,怎么是放在我身上才恰当呢?&rdo;心想着不知道他去月老祠会是个怎样的情形,会求到怎样的一只姻缘签,竟没发觉他话里有话。一众侍卫恰在此时走过,见了他在,齐都停下,&ldo;给四贝勒请安!&rdo;声音整齐划一,打断了我们原本的对话。&ldo;都起吧。&rdo;正想等这些人走了再问,他却丢下这样三个字,径自去了。不好跟在后面追问,只得闷闷的回到自己的住处,换了衣裳,便到康熙跟前服侍,其实今天我不该当这个差使,不过早晨走的时候,李德全却特特的嘱咐我回来之后,一定要到御前去,说也许皇上会问我些什么。果然,进了书房,康熙正在看一本什么书,见了我进来,待到请安完毕,便让我讲讲自己在路上看到的情形。我就说嘛,原来合着我出去一趟,也不是白玩的。好在路上所见的,都是丰衣足食的安定景象,原想回上几句就行了,没想到康熙却非常有兴趣,我只好稍稍添点油加点糖,说的也算有声有色,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说起眼见的盛世繁荣,康熙果然龙颜大悦。也不知是康熙今天心情不错,还是我说的话正合了他老人家的心意,总之是任我大说特说,竟然没有叫停。中途,李德全进来了两次,见康熙面露笑容听我描绘西湖游人百态,犹豫了片刻才凑过去轻声说了什么,当时我正说得会声会色,也没留意听,康熙似乎也是,只是挥了挥手。这一说,就持续到了将近二更天,窗外打更的声音提醒我,该结束了。正好省去月老祠的一段,我赶紧打住,&ldo;皇上,请恕奴婢一时忘形,天不早了,您是不是该歇了?&rdo;一想到自己刚刚的口没遮拦,我还真是自己吓自己一跳,清朝是个典型祸从口出的时代,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竟然还能说的这么起劲,疯了,一定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