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周围来回摸索,刚才平凡无奇的四周现在才叫人觉得抑郁烦闷,那些假山枝条似乎将四周封的死死的,密不透风,坐呆了一会,便有呼吸不畅之感,让人不由得四处走动,可是来来回回,又令人眼花疲倦,更加不畅,不自觉抬起头看天,希望呼吸到正中那片蓝天的气息,哪怕是看到一两只飞鸟,也比没有任何活物来得强。
佐云霏最为沈静,也最为敏感,他轻轻沈吟道,&ldo;似乎有些不对,天色怎的愈发昏暗下来?倒是跟沙漠那次有些像呢……&rdo;
岳洛水抬头一看,果然,天色几乎是以肉眼察觉得到的速度在昏暗,大概是因为密闭阵法内时间流逝让人感觉格外缓慢,这天色昏的这麽快,竟然没人察觉!
&ldo;我当是谁!&rdo;他冷笑一声,&ldo;又是那杜精卫的手笔,他一向擅长幻术与困兽之阵,想必又来参合了一脚!&rdo;
&ldo;是不是……我们耽搁了太久没有破阵,天黑了?&rdo;郎阿里迟疑了下,问道。
佐云霏道,&ldo;并不是,你且看,这藤蔓枝条之上花露未干,可见方才近午,且漫天无星,不见生机,可见是有人搞鬼。&rdo;
岳洛水闻言,倒是多看了他一眼,想不到这佐云霏存在感极低,却是挺细心的,难怪在众夫既成大局的情势下还能挤了进来。
他想了想,凝神道,&ldo;若是原来的困阵,以我几人之力,只怕也对抗不得毕代国师,这昭阳殿於後宫之中隐若秘境,只怕是阵法圆滑,可是若是杜精卫做了手脚,说不得我们倒是能利用一二。&rdo;
话音未落,走走停停的杜皓然双目赤红,突然劈头砍来,&ldo;纳命来!&rdo;
几人一时愣住,不知杜皓然是看到什麽,还是说旁人有什麽不对。
甘莫离一把拦住他的剑势,正要开口,方发现四周已经沈沈黑鸦一片,墨色不见五指,而远处嶙峋山石之间,遥遥升起高高低低数十红灯笼,飘飘忽忽好不诡异。
杜皓然正是仓促之间,看见一只红衣宫女自土中刨出,向他邪笑,他哪里忍得,一剑斩了过去,要将那厉鬼劈成两半。
甘莫离才抵挡了一剑,发现他不甚清醒,竟是又疯了般要扑将上来,正自警醒,才发觉身边状况百出,一时出了一身冷汗,好似手脚不灵,被废了武功,沦为丧家之犬,连白袍都不复光彩,一身脏污,既不得媸妍青眼,又失了身份,四周跟上来的皆是昔日仇人,好不绝望!
一时几人都昏昏沈沈,陷入狂乱。
郎阿里於幻术却比旁人敏感些,已是先行一步染了线香,飘飘渺渺的香味从他蛊鼎中散播出来,带着一股辛辣的香气,逼人头脑,已经失智的众人纷纷警醒了些。
&ldo;这香只得一线,不得多燃,否则会中毒!&rdo;他勉强苍白着脸,看向岳洛水。
岳洛水忍着额上凉汗,从怀中掏出几颗丸药,递给众人。
众人如获至宝,个个一口吞下,赞道,&ldo;果然是当家的,早有准备!&rdo;
佐云霏不由疑道,&ldo;这是什麽神药?&rdo;
岳洛水微一迟疑,&ldo;江湖大力丸……&rdo;
&ldo;什麽?&rdo;一贯冷清自持的甘莫离也差点将药吐了出来,&ldo;你这是在说笑吗?&rdo;
然而不待言毕,那诡异的状况又出现了,一时几人竟是顾不得调侃,身不由己铿铿锵锵战成一团。
明知可能是瘴,然而影像袭来之时本能抵挡,不免损伤,初时几人还互相提醒,只是障眼法罢了,然而又不尽为实,不躲不避,却要实实在在挂彩。
岳小川声音略一低沈,&ldo;这里有埋伏!&rdo;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在瘴法中根本看不清!
却说那些莫名消失的侍卫暗卫哪里去了,原来都埋伏在阵法之中。
於是几人只得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未免误伤自己人,只能过招之余暗暗留手。
这麽几个时辰下来,几人纷纷挂了彩,打成一团,互相消耗。
杜宇站在昭阳殿屋脊之上,看着底下几人癫狂般厮杀一团,不由大为快意,冷笑数声,又皱眉道,&ldo;不是说他们会自相残杀而死吗?怎麽还不动手?&rdo;
杜精卫笑道,&ldo;自然是迟早的事,这昭阳殿为禁地,阵法中不知处死过多少宫人,阴气极重,我将四方土变幻为四方金,又由活血入地引煞,自然由困阵主杀,他们几个很快就会死在对方手上。&rdo;
&ldo;还要多久?&rdo;杜宇皱眉。
杜精卫掐指一算,&ldo;约莫四个时辰即可,打不死也困的死。&rdo;
其实地煞之气由女子引出更好,郎阿里、杜皓然和佐云霏身为男子,自然是事半功倍,如果能将媸妍顺势放入阵中,只怕他们早已困死在里面。
杜宇看了他一眼,神情变幻莫测,突然出手,抵住他的脖颈,&ldo;你就不怕,我杀了你?&rdo;
杜精卫面色如常,&ldo;陛下不会的。&rdo;
他手夹一页纸签,&ldo;今日晨时魅离已经化整为零、打散入城,直攻城门。&rdo;他轻笑,&ldo;杜宇,我早命令过他们,我的生死不论,必要颠覆你的王朝,取你性命!&rdo;
&ldo;所以,你留着我的命恐怕还有用吧?&rdo;
而且他太笃定,以他兄弟二人的性子,要灭杀对方,必定要对方亲眼看到自己输的彻底,所以,在他下达了攻城的命令之後,他必定要暂时留着他。
只因他们皆是自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