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寒更怀疑了。为什麽他就不了解她们究竟在比些什麽?这麽一来,以後细作们传递消息时,岂不是连开口都不需要,仅用比手画脚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消息传出去了吗?
然而,妻子说的倒也没错,请专人来教授当地的语言,不如自己深入百姓间去学习来得快多了,虽然常常闹笑话,却反而消弭了官民之间的敌意与生疏隔阂。如今,他走在街上时,再也不会活像个瘟神降临似的让众人纷纷走避,甚至还有些店家会特意和他打招呼、拉关系呢!
但是……他是不是太纵容她了?他的报复呢?他的nuè妻一百招呢?他不是想逼得她另找慰藉,然後……该死!除非踏过他的尸体,否则,他绝对不会让任何男人接近他的妻子的!
那他该用什麽藉口去休妻呢?
刘季寒满怀郁结地瞪著书桌上待批的公文直发呆,成亲不过个把个月,他已经深深体会到,区区一个小女人极有可能比一场战事还要难以应付了。
先别提她始终拒绝让他完成新婚之夜该办的事,平时也总是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端庄模样,再配上一副完全不搭轧的尖牙利嘴,老是以道貌岸然的姿态把歪理扮成真理!教人差点气成肺痨。
可她一旦出了府门,却又令人不得不开始怀疑她到底是不是跟他出府门的同一个女人了。虽然感觉得出来她仍然尽力想保持高雅的姿态,可当她一看到新奇事物时,简直就变成了个小女孩儿似的,不但兴奋地蹦蹦直跳,还猛地把他扯过去帮她买这买那的。
她也似乎从不懂得「丢脸」这个词儿的意思,总是荒腔走板的和百姓们学语言,人家听了笑得合不拢嘴,她也跟著人家开心的大笑,随後教人家也学她说汉语,换她笑人家,人家也同样不在意地跟著笑。
她独树一格的风采、入乡随俗的穿著打扮、随和亲切的笑语,不但迷住了百姓们,也迷住了他,让他不由自主地一次又一次的被她拐去和百姓们做亲善活动,直到他轻松愉悦地回到府里後,才想起他又干了些什麽好事。
天哪!他应该百般nuè待她,而不是宠著她的吧?怎麽差这麽多咧?不行,这样不行,他应该……唔!他应该先想想清楚,找回不晓得丢到哪里去的怨怒和恨意,然後他就可以正式对她施展出nuè妻第一招了!对,就是这样!
可问题是……
她会给他足够的思考时间吗?
「将军大人、将军大人!」
瞧吧!又来了!刘季寒不觉掩目暗叹。怎麽他都还没去找她的霉气呢!
她却反而老是先来找他的麻烦呢?
正在思忖间,他的新婚妻子已经象徵性地敲两下门後就自行推门进来了,令人颇意外的是!她今天居然是一身盛装,而且是标准的唐服,绫罗绣儒、羊毛半臂,高至胸前的晕裙,肩披纱罗帔子(披搭在襦及半臂之外的装饰),脚搭头部高翘的丝履,可惜头上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大概是因为自己一个人无法理出太华丽、复杂的云髻来吧!
可尽管如此,她那一身华服,配上随著步行而微微颤动的翠翘(饰有翡翠鸟尾的簪子)和金雀(黄金制的孔雀形发饰),还有镶嵌著珍珠宝石的耳坠和璎珞(项链),就已让她整个人显得婀娜多姿、迷人至极了,再衬上她那别具风味的标致五官和独特的风采,硬是教刘季寒又一次看呆了眼。
汝宁妩媚地一笑。「将军大人,小鸟跑进去啦?」
刘季寒一惊,赶紧阖上险些滴下口水的嘴,尴尬的轻咳两声後,才正襟危坐地摆出忙著批阅公文的姿势。
「你又来干什麽?我正忙著呢!」
「这样啊……」汝宁拉拉落下的帔子,再端庄的站好。「想来是将军太忙,忘了前些日子我们曾经答应过化哥要去参加他的婚礼了吧?不过没关系,将军大人请迳自去忙你的,我请都护陪我就……」
刘季寒突然站起来。
「我忙完了!」
「是吗?」汝宁勉强忍住笑意。「将军的动作可真快呀!才这麽几句话的功夫,将军就已经……」
知道再让她说下去的话,也绝不会有什麽好听的话,刘季寒忙迈开步伐往外走,同时催促道:「还罗唆什麽?你到底去还是不去呀?还不赶快走了!」
「是,妾……」她假意轻咳一声。「妾身遵命!」
他们先转到厨房去提了一个篮子,但还未走到府门,他们便碰上了乔守卿,一见到他们,乔守卿立刻双眼一亮,两、三步就追了上来。
「将军和夫人今儿个如此的盛装打扮,又要上哪儿去啦?」
刘季寒警告性地瞪他一眼,问就问,干嘛一直盯著他妻子流口水!
「去参加化哥的婚礼!」
「真的?我从来没看过异族的婚礼耶!我也跟去开开眼界好了。」
接著,他们又撞见了都护刘定邦,他是刘季寒的远房宗亲,同样的,他也用那种会教刘季寒满心不慡的眼光瞅住了汝宁,同时喃喃道:「不管你们要去哪里,我都要跟去看看!」
一路上,他们碰上的每一个兵士,都是用那种让刘季寒恨不得能挖出他们的眼珠子的视线注视著汝宁!到最後,当倪平也追了上来时,刘季寒根本不想给他说话的机会了。
「你留守,不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