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五反田正臣办公桌抽屉的东西全倒了出来,里头有一大堆笔和回纹针。我发现一个类似塑胶扁盒的东西,拿到手上仔细端详,&ldo;这是什么?&rdo;
&ldo;应该是录音带吧?&rdo;大石仓之助说。
&ldo;啊,就是那个!那就是五反田先生的最爱。&rdo;工藤说。
一旁还有几个尺寸较大的塑胶扁盒,&ldo;这些就是录影带吧?&rdo;似乎是用来记录影像的媒材。
&ldo;五反田先生也很喜欢那种老电影。&rdo;
&ldo;真的很老。&rdo;由片名判断,里头似乎为数不少都是恐怖电影。
这种早已绝迹的记录媒材真的满珍贵的,但我现在没空鉴赏。我将它们推到一旁,桌上出现了一张写着数字的便条纸,&ldo;是这个电话号码吗?&rdo;
&ldo;应该是吧。&rdo;工藤仍盯着电脑荧幕说道:&ldo;但是我想打了也没用。&rdo;
&ldo;为什么?&rdo;
&ldo;五反田先生打过几百次了,愈打愈不耐烦,最后还唱起什么&lso;宛如身处梦境&rso;之类的歌词。&rdo;
&ldo;那是什么歌啊?&rdo;
&ldo;大概是一时心烦随口乱唱的吧。所以,你打那个号码应该也没用。&rdo;
虽然工藤这么说,总不能试也不试便放弃,于是我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便条纸上的号码。话筒传来声音:&ldo;您好,这里是歌许股份有限公司。&rdo;
&ldo;啊,喂?&rdo;我慌忙答话,心里不紧有些感动。
但话筒接下来传出的话声是:&ldo;请听从语音指示,依照您所需要的服务内容,按下拨号键。&rdo;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是语音系统,语音指示的分类相当笼统,包括&ldo;登录确认&rdo;、&ldo;退会申请&rdo;,&ldo;提出意见或要求&rdo;、&ldo;各种资料变更&rdo;及&ldo;其他服务&rdo;等等。我心想,洽询系统开发问题应该算是&ldo;其他服务&rdo;吧,于是我选了这一项,但选了之后,话筒又传来下一个问题。
选项一道又一道,我重复着听取问题与按下拨号键的助作,有时还得输入本端的电话号码,
就在我按了十五分钟左右的按键之后,我不小心按了选项中所没有的数字,此时语音系统说:&ldo;您选择的项目不在服务范围之内,感谢您的来电。&rdo;通话就这么断掉了,而且那语音的最后一句话听起来似乎带着三分窃喜。
&ldo;不会吧?&rdo;我沮丧地嘀咕着,但我毫无选择,只能从头来过。决定选项、按下按键的动作再度持续了二十分钟,依然转不到专人接听,我只能审慎地听取每一个问题,一次又一次输入选项。
又过了十分钟,语音系统说道:&ldo;最后,请您输入十位数密码。&rdo;我一听当场愣住,转头问:&ldo;工藤,你知道密码是多少吗?&rdo;工藤鼓着嘴摇了摇头说:&ldo;不知道。&rdo;
&ldo;五反田前辈会知道吗?&rdo;
&ldo;喔,我想起来了,五反田先生曾经一边大喊&lso;谁知道密码是什么鬼啊!&rso;把电话扔了出去。&rdo;
我也有股冲动想把电话扔出去。
这种状况要是再持续下去,搞不好真的有什么超能力会觉醒。
6
不论于公于私,我都感到好充实。不过,是负面意义的充实。
我想起我和妻子的结婚典礼上,有个人致词时说了这句话:&ldo;得到佳代子这位伴侣,我可以保证,你接下来的人生不论于公于私都会相当充实。&rdo;记得那个人是我妻子那一方的主宾,不过,如今我很怀疑那人是否真的是我妻子的亲友。我坐在地铁上摇摇晃晃:心想,那个人的保证根本是狗屁。对,我现在的确过得很充实,却净是负面的。
地铁朝我家的方向奔去,我站在车门边,看着窗外向后飞逝的墙面,以及交错而过的上行列车,叹了口气。今天的工作没有任何进展,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试图联络客户,却连客户的声音都没能听到,只是受到一波又一波的语音系统攻击。我也尝试寄电子邮件,同样得不到任何回应。
&ldo;对方真的会看邮件吗?&rdo;傍晚五点多了,大石仓之助说:&ldo;搞不好那个信箱根本没在用,索性写些失礼的内容试试看吧?&rdo;
&ldo;失礼的内容?&rdo;我皱起眉。
&ldo;譬如写些谩骂的言词,搞不好会有回应。像我爸啊,要是听到他不想回答的问题,都会装作没听见;但若有人对他口出恶言,他一定会回嘴。&rdo;
&ldo;用这种方法,要是对方有了回应,反而很可怕吧。&rdo;
不过话说回来,或许值得一试。不过直接写脏话的风险太大,于是我写了&ldo;本案无法如期完成&rdo;这样的字眼,并加了一句&ldo;程式的暗号化部分无法解读,请说明编译器的架构,否则无法继续作业&rdo;。
大石仓之助笑着说:&ldo;反正对方一定没在用这个信箱。&rdo;边吃零食边敲键盘的工藤也说:&ldo;寄了那么多封信去询问都没回应,这信箱应该是没人在管的吧。&rdo;
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满不在乎地寄出了电子邮件。
这种心情就好像把信塞进瓶里丢进河中,期待那封信有一天能被谁看到。只不过我做梦也没想到,这封瓶中信后来漂到了加藤课长手边。
送出电子邮件的十五分钟后,我的手机响了。一接起来,便听见加藤课长破口大骂:&ldo;喂!渡边!你到底在想什么?&rdo;感觉他的口水似乎随着电波喷到了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