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改变,一切总是难言。
我娘一本正经地走了一整套成亲的顺序,从坐花轿到跨火盆,再到入内拜堂,她一丝不苟、举重若轻。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或许还有第四次第五次很多次,除了第一次的自愿,之后所有又有什么区别呢。
&ldo;一拜天地!&rdo;
我娘在红盖头下面无表情。
&ldo;二拜高堂!&rdo;
大舅表情微妙地拜了长辈。
&ldo;夫妻对拜!&rdo;
我娘转过身来,与新郎面对面,腰杆挺得很直,忽然间就弯不下去。
我大舅在她对面听到了很清晰的一声冷笑。
新郎新娘不知为何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奏乐声不知何时停下,气氛微滞,一丝尴尬弥漫开来。
尴尬,真的很尴尬。
我娘总是该理性的时候感性,但这次我没资格怪她。
世上有几个女人能甘愿把婚姻一次次当作交易呢?哪怕是最尊贵的女人也不能。
谢平澜好歹还有奸|夫呢,凭什么我娘只能为一个人牺牲谋算呢?
什么政治资本,什么才能名声,其实我娘都不想要。
如果我能平安快乐地做个王爷,做不做皇帝她都无所谓。
虽然我最终做了皇帝,可现在这江山并不是我的,她凭什么为未来的我的江山预支了这么多未必有用的努力呢?
‐若我当不了皇帝,岂非给旁人做了嫁衣裳?
而我做皇帝的可能,又真的很低。
我娘不过愣了一会儿神,在她看来只是一瞬,在旁人眼里已是漫长,等她回过神来准备弯腰时,就听得一声断喝:
&ldo;不能拜!&rdo;
我娘抬头,隔着红盖头望向那个模糊而又熟悉的身影,心头五味杂陈,忽然发觉此时……比起冷笑她更觉安心。
‐我皇帝舅舅亲自来了。
我大舅握着红绸的手一紧‐红绸另一端是早已转身、呈望夫石状的我娘。
我皇帝舅舅根本没易容,一步步行来,一切也无畏。
在通体红色的喜堂上,只有我皇帝舅舅一身雪白,他王者归来,冷冽如剑,无人敢挡,出鞘必亡。
皇帝舅舅一剑割破那段红绸,红绸委地的声音又轻又碎,没有人听见,只有想听的人为之神伤。
我大舅很轻很淡地叹了口气,从一个很轻很浅的梦中醒来,虽然遗憾,却知道在梦里也不曾完整。
皇帝舅舅很霸道,他说‐
&ldo;舍妹许人,为兄为何不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