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一说,陈启亮又乐观起来了。
“你哥对你真好。”向五楼进军的陈启亮喘着气道。
“是啊,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读。”昝三邻笑着回答。
“什么话?你原本想去哪儿读的?”陈启亮随口问。
“高级中学啊,平县的高级中学。”
“平县?”陈启亮怔了怔,恍然大悟道,“哦!你是县城考上来的啊……我还以为你是市中学的呢。”
“不,”昝三邻胸中升起一股骄傲,笑道,“是从隶属于平县的百花镇考到这所学校的。”
陈启亮脚步一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平县他是听过的,h市的一个贫困县,什么车站黑车司机堵车拉客啦、某建筑烂尾啦、某超市做活动免费送小包洗衣粉民众蜂拥而至差点酿成踩踏事件啦……报纸时有报道。百花镇?名不经传他当然更加不知道这个镇的存在了。
“怎么啦?”昝三邻好笑地看着他。
“你好牛啊!”陈启亮咳了咳,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笑道,“你小子可以啊!每年从县级考上来的学生屈指可数,嗯?有没有买彩票试试中不中头奖?”
“热死了!”昝三邻作嫌弃状推开他,脸上却是笑盈盈的。
说话间已经爬上了五楼,陈启亮垂头丧气地问:“没新舍友来吗?”
昝三邻“嗯”了一声作答,先将行李袋放进储物箱,所幸他带来的东西不多,行李袋勉强塞入储物箱里。陈启亮依样画葫芦,只是看昝三邻拿着扫帚奋战,他又束手无策了。
昝三邻将垃圾分类装入垃圾袋里,指挥蔫头耷脑的陈启亮道:“这几袋丢到楼下的垃圾桶里,这两袋提给管宿阿姨,就没你的事儿了。”
“这两袋是什么啊?”陈启亮来了精神,蹲下身就要解开那两袋垃圾一探究竟。
“纸类书籍。”昝三邻简明回复。
“为什么要给管宿阿姨啊?”陈启亮依旧懵懂,却也懒得解开袋子看了。
“卖!”昝三邻不管他了,径自打水洒地,开始清扫卫生了。
陈启亮终于明白过来了,兴高采烈地提着垃圾下楼了,那两袋的纸质垃圾颇重,有二三十来斤了吧,提到楼下时,袋子的口都裂开了。
管宿阿姨听说他送纸质上门,凶巴巴的脸立即如沐春风,吊着金鱼眼一味地赞他长得帅心地又好,还问起他住哪个寝室。
圆满完成任务的陈启亮哼着歌曲丢了那几袋垃圾,天气依旧闷闷地不见阳光,也没有一丝风。想到昝三邻正在汗流浃背地打扫卫生,陈启亮逛到校内小超市,买了几罐冷冻饮料区犒劳辛勤者。
进了f楼又遇到了管宿阿姨,陈启亮很识趣地递给她一罐冷饮,管宿阿姨笑颜逐开,连带的给新来取钥匙进宿舍的学生都和颜悦色了许多。
502寝室里,冲过水的地板显得光滑了许多,昝三邻爬到铁架床的上铺正用上届留下来的毛巾抹拭床板的尘埃,天花板上的两扇转扇开到最大档,发出嗡嗡的闹腾声。
“要帮忙吗?”站在门口的陈启亮犹豫了一下问道。
“不用,你别进来,地板还湿着呢。”昝三邻的毛巾在水盆里蘸了一下清水,挪了几步继续擦床板。
“哎!要不,你还是休息一下吧!”陈启亮扬了扬手上的冷饮,心底不由得佩服他的勤快。
“等一下,还有那两张床铺,还有三扇窗,抹完就大功告成了。”说话间,昝三邻已经跨到临床,毛巾在水盆里拧了拧,埋头继续擦床板了。
陈启亮做个捋手袖的动作,笑道:“那我来擦窗吧,以前学校大扫除什么的,同学都说我高,都让我擦窗。”十五六岁的同龄人中,将近一米八的个子,搁在南方确实算是高个子,昝三邻勉强也只到他的下巴处。
“哎!你别进来啊!”昝三邻见他摆出煞有介事的动作,忙爬下了床,用另一个闲置的水盆装了水,阳台上抽了条也是上届未被收走的毛巾,端到门口,将门两侧的窗留给陈启亮完成任务了。
陈启亮本来还要念叨同寝室的舍友怎么还没到,可看到昝三邻任劳任怨的样子,话也就咽进肚子里了。他个头高,手臂长,三两下擦完了靠走廊的两扇玻璃窗了,透过窗户看去,昝三邻已经擦完了八张床板,此刻正一丝不苟地擦那扇凿镶在寝室与阳台相连的窗户,这扇窗紧依着铁架床,他不得不蹲在下铺床板上抹下半截的窗,完了还得爬上上铺再去擦上半截的窗,忙碌的身影显得格外安宁。
陈启亮觉得有趣,他从未见过一个男生干起活来会这般的细心,反观自己,因为是独生子的关系,在家里能帮妈妈放米煮饭已是难能可贵,在班上倒不乏做些举手之劳的活儿,可也是为了讨得女生们的欢喜。
他觉得盯着一个认识还没到半天的男生看得入神有点不对劲,忙别过了脸,无聊地抛玩起毛巾,大咧咧地邀功道:“三邻,我的任务完成了!”
昝三邻回头一笑,道:“合作愉快!”
“啪”一声,陈启亮手上的湿毛巾滑落在地,他怔怔地看着那个已然背对着自己的身影,那个额上布了层薄汗的少年只是转身朝他浅浅而笑,于他而言,古人曾慨叹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原来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