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姑娘有事?”
那丫鬟顿住脚步,缓缓回身去看唐龄,只凭神情倒是并无异常。
“姑娘怎么这么急着离开?”唐龄甩了甩身侧的侍卫禁锢自己的手,尽管没有挣脱她也并不在意,只是冷冷对上那丫鬟的眼神,出声询问。
“唐姑娘……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那粉衣丫鬟不屑地将唇角挑起一个细微的弧度,眼角眉梢均是些嘲讽和冷漠,果真一听她那话,这帮本因夫人骤然小产而六神无主的侍卫霎时又困住了唐龄,不许她走动,只等有人再发话。
见状那粉衣的丫鬟扭头就要走,唐龄心下捉急却并无半点办法,她明晰,若是那药里真有些什么于胎儿不利的东西,只要这药碗被丫鬟清理了,证据便再不存在了。
“夫人小产,岂能叫你现在随随便便离开!”唐龄猛地一嗓子惊醒了旁的管事婆子,那婆子思量着拦不拦下粉衣丫鬟,却未等出口,便听有人先一步出声。
“依我看……这位姑娘说得倒不无道理。”
唐龄循声回眸,只见房门外影影绰绰逆光站立的是一位身着白色锦衣的翩翩公子,气质温润亲切。
“翠桃姑娘还是留一留叫人查一查罢,以免日后落人口舌……”
那男子摇着折扇恰巧挡在了翠桃的身前,高大阴沉的阴影竟是给人不小的压迫感,可声音却温和彬彬,恰如于艳艳烈日下的一捧清泉,解唐龄燃眉之急。
果真听了这公子的一席话,便立刻有丫鬟留住了翠桃,将她和旁的碍事的仆人一同带到了别处去候着,只见离开时翠桃原本平静的面庞瞬时有些崩溃,脚步竟也隐隐透露出几分慌乱来。
“景煜公子,您怎么来了?”待看清门口来人是谁,便有婆子出门上前招呼。
“我听闻姨母近日身体不大好,本想来探望,只是没想到……”那公子摇了摇头微微叹息,神色尽是惋惜可怜之意,继续道:“顾嬷嬷,那姑娘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景煜公子扫了一眼被侍卫拉扯出院子中候着的唐龄,朝顾嬷嬷询问。
“唉……”顾嬷嬷闻言是一声长长的哀叹,解释了一番当下的情况后就直敲着胸脯说自己没照顾好夫人,眼角竟还挤出了一滴泪。
“嬷嬷也别太伤心了……”景煜公子出声安慰时脚下又朝后退了几步,“眼下的情况我也不便进门,只是这屋里可有请了郎中来照顾?”
“有的有的……”
“只因今日这个叫唐龄的贱蹄子竟往夫人的饭菜里下药……”
恶狠狠的话说到这儿,那婆子睨了一眼唐龄才继续回话:“好在夫人一向对饭菜慎之又慎,只是受了惊,便请郎中来把脉,眼下也找了有经验的婆子进屋伺候,景煜公子别忧心。”
景煜公子若有所思地垂眸点点头,又压低声音悄言嘱咐了几句,便打发顾嬷嬷离开照顾夫人去了。
那轮火炉般烫人的大太阳高高悬在空中,唐龄不过站出院子片刻就晒得头晕脑胀,她抬起眼帘顺着耀眼的光线去瞧身形摇摇欲坠、却依旧跪着不敢起身的青烟,竟从心底攀生出一丝愧疚和疏远来。
愧疚在于……今日这一切,怕是自己得罪了人遭诬陷,还连累了青烟同自己受罚。
疏远在于……
唐龄稍显谨慎警惕地微微眯起眼,阳光刺眼,心下角落的猜忌蜿蜒爬上心头……这份呈给夫人的松茸排骨饭除了自己,也只有青烟碰过了。
可是……她为何如此?唐龄自诩这些时日同青烟相处愉快,她百思不得其解……又或者是自己平白冤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