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唐龄眼疾手快地见到了中年男子的动作,下意识一个箭步冲上去大力推开女孩,女孩看起来瘦削,力气实在是大,唐龄没能把她推动多少,反而把自己的肩头搭了进去。
“嘶……”
还好男子醉了酒,动作偏了,位置不甚准确,只是堪堪擦过唐龄的右肩膀,却依旧有些难以言说的麻木酸痛。
男子似乎也没预料到会有人突然窜出来,一时愣在了原地。
唐龄从地上爬了起来,嗫嚅绯色唇瓣,欲出口说些什么,却听自己身后传来了阿婆沧桑的呵斥声。
“住手!”
向身后看去,阿婆果然拄着拐杖,神色沉重,步履缓慢地走了过来。
“陈铁!平日里你就对你的妻儿打骂不断,今日竟要将你大女儿卖进窑子里,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真是没有良心!”
这条巷子邻里住得近,沈阿婆又热心好客在这里住了一辈子,街坊们都认识她,也把沈婆婆当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来看,四周围着的百姓听沈婆婆的话,都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开,大多都是斥责陈铁的。
“这是家事!你个外人有什么好说的?老子就算现在把她打死你也管不着!”陈铁许是因为喝了酒,说话都十分有底气,听见沈婆婆的话,他把那女孩拽住,似是理所应当地反驳道。
“陈铁!你怎么说话的!”
“真是白眼狼!忘了本了!”
“沈婆婆当初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自己别昧良心!”
“……”
四周的百姓听见陈铁的话,更是纷纷指责了起来,从众人的口中唐龄也大致捋顺了沈婆婆与陈铁之间的恩怨。
“从小你就是在街巷讨饭营生的,当初你穿开裆裤,穷得饭都吃不起的时候可是沈婆婆养了你七八年!又找人教你手艺,你怎能翻脸不认人!”
有人脾气暴,一回想起街坊邻里的旧事就忍不住替沈婆婆抱不平。
沈婆婆虽说面上无波无澜,可唐龄眼神好,很明显地看清楚了婆婆眼底隐隐闪着光的泪花,七八年朝夕相处的情谊,想必无儿无女的婆婆早已把陈铁当作了自己的孩子。
唐龄回想起在饭桌上沈婆婆同自己说的话,陈铁的性子和冷漠是叫沈婆婆如此寒心,出口竟是陌路人般的评价。
路人指责诘问陈铁时,那女孩被唐龄扶着拽着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就算身上脸上满是血渍泥污也浑不在意似的,神色里是麻木深邃的漠然空洞,似是早已把刚刚这一切看作家常便饭。
不知和原身的经历有无关系,唐龄看着身侧的女孩心头竟涌起一丝心酸不忍。
“现在就算你们把我告到衙门,也是老子占理!我自己的女儿,我他妈想卖就卖!你们管得着吗!”
陈铁的话越来越难以入耳,唐龄心底泛起一阵恶寒,忍不住张了张口反驳,“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任你摆布。”
唐龄眼中满满是对女孩的怜悯与心疼。
陈铁醉酒后心高气傲地很,此时身旁如此多的百姓看着,唐龄却与他唱反调,他被唐龄的话激怒,低低骂了几句。
说不怕是假的,看着陈铁那张无赖的脸,唐龄的心脏频度快到都仿佛要从嗓子眼儿跳了出来。
“今日若是我把你告到衙门,可就不是你的家事了……”正恐惧间,男子语气淡然冷漠,如寒夜风霜般凛冽穿过众人之间。
月色皎皎,白景明于暗处默默看了许久这场闹剧,此时他见陈铁似有向唐龄发火的意图,便让白诚推自己出来,一身白衣的男子于月色下仿佛镀了银边般耀眼,唐龄见到那人,急促的心跳竟慢慢平缓了下来。
见到熟悉的身影,陈铁摒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