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清风徐来,月挂梢头,府中灯火阑珊。外间通报:“四爷驾至。”
老夫人因三小姐适才之闹,心绪难平,轻声吩咐:“请他进来。”
水晶帘轻摇,一位少年缓步而入,身着月白锦袍,身形修长,正是四爷徐华。他不同于徐钦之英挺尊贵,亦有别于徐翔之俊逸如玉,书卷气韵盈身,眉宇间隐含淡淡忧愁。
三小姐受徐钦训诫之后,宴上自不敢对这位庶兄显露出丝毫不满,众人虽与其不甚亲近,却也未有刻意为难。幸有今日心情颇佳的长嫂徐婉宁调笑张罗,家宴得以圆满落幕。
宴毕,月已高悬,众人渐渐散去。
茜月随徐钦往清风苑行去,途中,三小姐身边的大丫鬟梅子急追而至,对茜月言道:“三小姐命奴婢转告二夫人,老夫人已允你随三小姐前往鹿园小住,三小姐让你回去打点,明午即行。”
显然,三小姐于众人散后方与老夫人提及此事,祖母自是乐意孙女与母亲相聚。
茜月答道:“知晓了,你回去告诉三小姐,我明日定会伴她同行。”
梅子离去后,徐钦望向茜月,问道:“何故?你们怎会想去鹿园?”
茜月便将今日携三小姐外出裁衣,偶遇长公主之事,简述于徐钦。
徐钦未多言,二人默默归至清风苑。
茜月入内室梳洗,出时见徐钦坐于椅上,目光灼灼。
他如此相望,必有所言。
茜月问曰:“世子爷可有话对妾身讲?”
徐钦道:“二婶被祖母罚至家庙之事,你可知晓?”
徐钦非闲话家常之人,突问及二婶,必有缘由。茜月点头,反问:“世子爷何故问此?”
徐钦直截了当:“是你要大嫂出此计策吧?”
茜月佯装不解:“何计策?二婶之事与大嫂何干?”她瞥了徐钦一眼,冷笑:“更与妾身无关。”
徐钦道:“宴上你与大嫂之间的眼神交流,岂能瞒我?以大嫂性格,怎会有此计谋。”
徐氏倚老卖老,以婆母之位欺压儿媳,夺人亲子,本就令人不平。计虽出自她手,却也是徐氏咎由自取。
既已被识破,茜月也不再掩饰,道:“世子爷所言即是。”
见她面色不悦,徐钦起身至其面前,解释道:“我并非责怪之意,二婶行事确有过激之时,但她毕竟是长辈,我们做晚辈的应多加体谅。”
长辈虽真,然行事亦需合乎情理。
茜月暗思:徐钦此言,与徐显一般,皆为愚孝。
幸而她有长公主这般不屑于以难为儿媳彰显地位的婆婆,若她遭遇郭氏那般棘手之人,徐钦恐亦如徐显,不能体谅她,为她撑腰,她的日子或比徐婉宁更为艰难。
“夫君言之有理。”茜月不愿深究此题,轻轻丢下一句,自顾上床欲寝。
徐钦见茜月态度,心中不悦,然上次因周将军府观礼之争,已知新妇主见颇强。虽不满茜月之敷衍,却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