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皇帝突然睁开眼,双目幽深,俊美的面庞上没有一丁点的表情:“有福,更衣。”
他收敛了情绪,对自己说:一个梦而已,绝对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
这一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许长安一夜未眠,天蒙蒙亮时,她干脆不试图入睡了,索性披衣坐起,细细思索。
——担心吵到文元,她动作极轻。
昨日之事对她来说,实在太过震撼。她一个小老百姓,以前最大的野心和奢望,也不过是成为御药供奉,将金药堂发扬光大。现在的一切,早超出了她的心理预期。
文元的亲生父亲,居然是当今皇帝。
说实话,她倒宁愿希望,他只是那个叫承志的失忆少年。
其实以眼下的情形来说,他们远离京城是上上之策,但金药堂如今成了御药供奉,这已不是许家想退就能退的了。相反,许家还得有人长居京中,随时供奉御药。
许长安默默叹一口气,低头凝视着儿子的睡颜。
仔细看的话,能看出眉目间有她和那人的影子。
文元红润润的小嘴一张一合,唇畔挂着浅浅的笑意,呼吸均匀,想是好梦正酣。
看着他,许长安心内满是温柔和爱怜,一颗心软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这是她的珍宝啊。
许长安小心翼翼帮他掖了掖被角。
昨日在宫中骤然见到皇帝,她惊惧无措。可她后来静下心想想,似乎也不用太害怕?
往坏处想,皇帝如果要报复,她逃都逃不掉。
往好处想的话,四年前,她的确伤害过皇帝,为此他负气出走,不告而别。可那一切并不是没有丝毫解释的余地。何况,许家帮过他,她数日前也救了太后。就算不能功过相抵,也能免去一些罪责吧?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那段往事,他一丁点都不记得了。
那她就更没有必要太过恐惧了。
她若表现异常,反倒惹人生疑。
尽管一夜没睡,可许长安依旧精神十足。反正眼下没有更好的法子,不如从容应对,暂且观望。
刚用过早膳没多久,高永胜就出现在许家下榻的客栈。
一看见许长安,他惊讶地“咦”了一声:“昨晚没有睡好么?”
不等她回答,他就自己做出了猜测:“也是,第一次进宫见贵人,谁能不激动啊?”
许长安不置可否,只轻轻笑了一笑:“高太医今天不当值么?”
“今日休沐,不当值。师妹,你前几天不是说你们金药堂成了御药供奉后,就在京中买个铺子吗?还真是巧了,我还真找到这么一个地方。地方很大,临街是铺子,后面是三进的大宅院,能住人,还能腾出地方做制药坊。你要是有空,不如随我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