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六不信邪。
他倒要看看,连打臂的痛苦都无法忍受的人,能射出多好的箭!
徐文山用小刀在一棵粗树上画了个靶子,指着上面的两个圈道:“射中中心这个圈得3分,射中外圈得1分,脱靶不得分。每人射5箭,得分多者胜。”
李四六“哼”了一声,说:“你这方法倒也新奇。”
他取出几支箭矢,问:“谁先来?”
徐文山一比手势,说:“你先请。”
李四六也不客气,走上前来,拈起箭支正打算射时,徐文山忽然伸手拦住了他。
“又怎么了?”此时李四六对徐文山之前的那点好感已经完全没了,所以说话也一点不客气。
徐文山说:“我们比一百步。”
一百步!
李四六吃惊地瞪大眼睛,三十步的距离已经很远了,自己再五十步也只能做到十发七中,可是这小子居然一口气说到一百步!
难道他怕自己丢人丢得不够彻底?
可是徐文山已经开始量步子了,从靶子开始,走了正好一百步,按照现代的标准,大概是五六十米的样子。
这和徐文山当年练习弓术的距离刚好差不多。
鹿泽站在徐文山身旁,眯着眼看了看远处的靶子,说:“本来靶子有马车轮那么大,现在只有汤圆那么小啦!”
李大壮站在线后,也觉得这个距离稍微有些夸张。鹿鹤沟的猎手很少有在这个距离开弓也有把握的,纵使自己的父亲,在这个距离上也不一定有把握。
李四六站在了徐文山划定的位置,心中却稍微安定了一些,因为徐文山步子比较小,这个距离比他想象中要近。
可是近也近得有限。李四六估摸了一下,这个距离,弓箭射出去已经带了弧度,自己大概十箭只能中七箭。
李四六猜想,那小子之所以敢这么大口气,大概是想吓吓自己,他推测这种距离下,徐家公子了不起五箭里面最多中一箭。
射中外圈是一分,射中内圈是三分,自己保守一点,射五中四,每箭一分,也能稳稳赢过他,这个徐公子好像运气一直很好,就算他蒙中了3分,也不用怵他。
没错,李四六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徐文山是真的有实力。
射箭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只是一种谋生的手段。
但是对于李四六来说,射箭就是一切。
“娟儿,我一定会打到山里那头老虎,送给你做聘礼,然后乘着牛车,来你家娶你!”
……
“娟儿!为什么要跟那个男人走?难道是我打给你的兔子不好吃?”
“呸!你天天就只知道打兔子给我吃,说好的老虎也没给我打到,结婚这么多年,我连顿像样的小米粥都没喝过,我跟着他进了县府,天天都能喝小米粥!”
李四六摇了摇头,把冲进脑子里的这段回忆给驱散。
那个雪夜,是他永远的痛。
是的,他李四六的老婆,李大壮的妈妈,跟着县府来的一个耍猴的跑了。
李四六思考了很久,痛苦了很久,最后认定,之所以她会走,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弓术不行。
如果打到了老虎,如果不是每天只能打到兔子,他的老婆就不会跑了。
于是他不断地磨炼,不断地磨炼……他要把射箭的技巧刻进骨子里。
不要怕疼,不要怕累,一切只为了射出最好的一箭。
最后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们都叫他:
鹿鹤沟第一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