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道理,但有时候,会因为一些原因身不由己。”
“比如?”
“比如……”赵亦低头看看手机,程小雅今晚就没打算放过她,消息一直往外蹦。“比如,我有一个朋友。”
赵亦的性格,很少愿意跟人聊天,如果有人来找她倾诉,也不会提供任何安慰。
她习惯提供解决方案,一种不行换另一种,这才是理性高效的解决方式。然而程小雅这场单相思,完全穷尽了她所有的理性方案,最后赵亦不得不缴械投降,单纯地扮演一个倾听和抚慰的角色。
永无进展。她对肖湛这个跳不出来的深坑深恶痛绝。
正好他提出了这个话题,于是她也难得兴起了聊天的心。
“我有一个朋友,在12年前,对一个不该爱的男人,一见钟情。”
赵亦靠着车椅背,月亮静静照耀,正如十二年前的夜晚。程小雅半夜钻到她床上,差点被她抓着胳膊从上铺丢下去,然后她摸到了满手的泪水,那个总是元气满满的美少女,把脸埋进她的臂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赵小毛,我怎么办,我是真的喜欢肖老师,我想和他在一起。”
赵亦一个十四岁的晚熟儿童,情窦未开,和任何人身体接触都觉得不自在,又不能雪中不送炭,只好浑身僵硬任凭程小雅抱得死紧。窗外明月高悬,她和溜圆的月亮大眼瞪小眼,心里头杀气腾腾:这叫肖湛的怎么这么讨厌!
“十二年前?成年了么?合法么?师生恋,合法也不合适吧?”柏钧研冷冷来了一句。
赵亦诧异于他的敏锐。
“你怎么知道……对,她喜欢的,是自己的老师,在任何时代、任何国家,都属于伤风败俗。”
“小孩子不懂事,可以原谅。”
“对方也没做错什么。”
“勾引未成年学生,作为一名成熟男性,这已经不是做错,”柏钧研轻撇嘴角,“是下作。”
“不,那位老师,自始至终态度端正,是我那位朋友一意孤行,给对方带来很多困扰。”
“……”
“一见钟情,一厢情愿,整整十二年。”
“……”
“前段时间她醒悟了,想要走出来,但是十二年,不管是爱情还是执念,都已经生了根。你种过树吗?超过十年的树木,再移植的成活率非常之低。这种情况,要怎么继续往前走?”
赵亦很少说出这样感性的对白。也许是月色正好,音乐正好,人也正好,连空气中湿凉的温度都正好,她才愿意这样娓娓道来。能让她挂心的人不多,程小雅已经傻成了这样,只能寄希望于运气。
赵亦说完,重新归于沉默,发现柏钧研也沉默着。不知是否因为月色的缘故,他的脸色冷寂如霜。
“难道,就打算连根烂在那个坑里?”许久,他说。
“最近,他们重新见了面,那位老师表达了追求之意。”
“……哦,恭喜。”
“但我那位朋友,还有点犹豫。”
“犹豫?呵,十几年心愿得偿所愿,她应该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