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雨霂就像是生来为她作释的,此回乏了,不想多说,就简单扔了一句:「你拉我躲他,他又怎么不会躲我?回去便是。」话毕,结账回府。
刚下楼没多久,才走上几步路,关筱秋轻拉关雨霂的衣袖,说:「夫人,看你昏的,回去是走东边。」
「还想散散心,绕个路吧。」
这边刚走没多远,方致远便上了茶楼,栏边好座恰好空着,就坐了上去叫人上茶。
夜袭来,傍晚时分,方致远回了府,看她里屋里灯还亮着,就出门去拿了点酒,在外间的桌子上一个人喝了起来。你知我在帘帐外,我知你在帘帐内,你知我知你在帘帐内,我知你知我在帘帐外,可就是一个招呼也没有。
方致远喝了口酒,问道:「喝酒吗?」
「不喝。」
「喝茶吗?」
「外面那壶茶凉了。」
「我去给你端壶新的。」说罢,出了房门。关雨霂掀起一半帘子,愁眉紧锁看着那小桌发怔,觉得往前走几步很难,但往后退几步又不行,强着自己坐在椅子上吧,怕也是坐得不甚安稳。可还能怎样呢?自己到底是个寄人篱下的人,还能胡乱使性子不成?
方致远拿了壶茶回来,看她果然出来了,心想她若是连这点情面都不给,那今后估计也就真没得说了。她想了想,不禁觉得女子难养。也坐下了,说:「今天下午……」
「是我得罪了你。」
得罪?这词戾气太重。
方致远皱了皱头,说:「不不不,你并没有得罪我,我也并没有因此而不高兴。」
高兴?这词又听着太假。
方致远接着说:「所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同你说文还是很开心的。」说罢,给她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问:「喝?」
关雨霂从他手中接过茶,润了个唇便放下了。
方致远看在眼里,在心中暗啧一声,想把以前的话都给收回去,什么寡淡,什么稳重,简直是不识抬举,真是那个从前翻院墙的人长大的,无二致。边想又边喝了口酒,说:「天暗了,薛大夫说过你要早些休息,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了。」关雨霂一句话也没说,行了个礼,回了里屋。
方致远看着酒杯,心想还好这夫妻是假的,若是真的,就没有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么简单了。如若自己妻子在背后查自己,说话堵自己,还是这鬼立场,非得规训回来不可,可如今这夫妻是假的,自己又为什么要同她说?非亲非故,枉费唇舌。今日她既然没睡在这里等了自己,说明她心中亦是有话想说,结果又没说,无非是不想说,或是无话可说。她喝着酒,不知道这事自己处理得如何,只知道以后真不想处理这种事。
而她喝着她的酒,在夜里酣然入睡,又哪里知道另一头对月无眠?
独倚阑干,今无月,挑孤灯,看苍苔布满,抚罗幕轻寒。
夜满雕栏,翠竹夹,石子道,有蝶双飞去,叹芬芳若兰。
谁家心事诉绿窗?道不尽相思苦泪胜早间清露冬至寒霜。
最是人间留不住——淮南美梦。十倍于真,今乍醒,空断肠。
关雨霂觉得委屈,也恨自己意气。得罪二字一说出口,便悔了,刚说别的,结果被一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给堵上了。什么叫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既已发生又岂能视而不见,还期望明儿见你如同昨日?这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自己交心,孑然外物,若真是朋友就该谈上一谈,哪会再来一句「你当睡了」让人退而无地?关雨霂是还可说些什么,说话就是说话,并没什么畛域可言,哪里是寸步不容踏的,除非当真给堵上嘴,可就是心寒,寒得无话可说,寒得想在寒冬夜里把他拉至院中泼上一盆冷水,让他先在腊月冻个彻骨,再去棉被里烧个上火。
方致远啊方致远,关雨霂在心中念他的名,觉得很是不该,自己凭什么要为他想这么多,凭什么费心费力管他死与活,这颗心在她这里都磨得碎了好几次,又补上了好几次,又碎了好几次,可在那头还是块石头,顽石,谁知道里面是藏着快宝玉还是会蹦出个孙悟空。
真是想太多,不甘。想的比做的要多上太多太多。
要说最恨,是恨自己即使是这样也念着他,生怕真的发生了什么,留下自己懊悔第二次。
噫吁嚱,早闻蜀道难。
哪由得人泪满绢帕独守相思空悲悲空戚戚?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是作者,最近看的人变多起来了,我觉得我有必要跳出来一下。
当初计划的是十二万字左右,没想到写到了四万多还没开始主线,不知当喜当悲。
这个故事目前还只现了冰山一角,不知道各位看官觉得如何?
我很想很想知道大家对这个故事的看法,如果喜欢可以留言告诉我。
有人问我平时都看啥书,其实我看得很少。以前都看些政哲,最近因为写抚闲才补了些古文。前段时间看了看“鲤鱼”的《闲情偶寄》,实乃妇女之友,其间针砭,颇有意思,若想了解一下风土人情,很值得一看。
其实我写诗很外行,文体中最喜欢赋,不过没写过,想借抚闲写一写。
我个人写这篇文写得很高兴的原因是可以随便地写诗做文,看起来一点也不奇怪,真的好开心,以前真没认真写过古言。从计划月更变成了周更到现在半周更,我自己也很感动【不过私以为这等好景不会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