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瑜带着关笑去赴了和薛夫人的约,一进屋就看见早就换上了衣服的薛夫人已经开始享受起全身的按摩了,“你们俩也快点去把衣服换了,技师的手艺很不错”薛夫人的脸上洋溢着舒服的表情,她时常来家这家洗浴中心,只要享受一整套的按摩之后,浑身酸疼就会减轻许多,她知道这俩人近几日都在忙着找房子,劳累自然是少不了。
锦瑜拉了拉关笑的手,俩人还是乖乖的去换好了衣服躺在了舒服的按摩床上。
薛夫人虽然闭着眼睛,耳朵却没有离开“锦瑜,你母亲给你说过她毕业于哪所大学吗?”
锦瑜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薛夫人的嘴角一个浅笑“其实我和你母亲是同一所医学院毕业的同学,那时候能考上大学不易,能上医科大学更是难上加难”
“那天我晚上吃饭谈话时我感觉您是认识我母亲的”锦瑜并不感觉奇怪,从那天对薛夫人言谈举止的观察,她早就心知肚明了,今天从她口中得到答案也只是更加证明了她的观察。
“那你不好奇为什么我不在饭桌上多谈你母亲的事情么?”
“您是长辈,不愿说自有您的理由,更何况您认识我的母亲,作为晚辈的我没有什么立场强迫您说什么”锦瑜的谈话水平一向是炉火纯青,她在天河的时候曾经说服过不少公司同意她的策划方案。即使在大公司的面前,锦瑜在自己的专业方向从来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退让,她有足够的能力和自行完成任务,虽然现在她辞职了,但是口才却并没有丧失,她此话一出即给了薛夫人答案,又让她听起来顺耳,同时她这话也让薛夫人不得不说出缘由。
薛夫人的眼睛睁开了,她与锦瑜的眼睛不同,她墨黑的瞳仁就像一个黑洞,与她对视的人会被它深深的吸引,并且沦陷在深邃之中。这是一对精明商人才会有的眼睛,睿智中不失狡诈。
“如果那天饭桌上我说出我和你母亲曾经的关系,恐怕你会吃惊的吃不下饭”薛夫人卖了一个关子,在一旁听着她们谈话的关笑就对这句特别感兴趣,她不禁在心里猜着这个答案。
“我和你母亲同你们一样,当年的我们就是恋人。”薛夫人的语气平缓,她就像在说着一个故事一样,而她不是主角。
锦瑜吃惊的坐了起来,她都忘了技师正在给她按着背,结结巴巴的问“您。。。您说什么?!”随即锦瑜又仔细的回想着关于母亲的过往,她模糊的记得在那个还没有网络的年代,母亲一直很喜欢写信,可是她从来没看见母亲寄出去过,也没有回信。好奇的她翻过母亲的抽屉,什么都没有发现过,只有取暖用的火炉里会多出一堆堆的灰烬,现在想来母亲一定是将那些书信都烧掉了,莫非那些不能让她看见的信其实都是写给这个姓薛的女人吗?
“薛霁月,邱岚风曾经是医学院形影不离的两人,她们经常一起看书吃饭,好的就像一个人,在那个闭塞的年代里,她们都不能理解为何彼此的心中会对同性的对方产生情愫,就像一个刚刚经历了情窦初开的少女,惊慌失措的同时又疑惑万分。后来她们隐藏着那份未知的情感到了毕业了,再后来她们其中一个失踪了。”
“失踪的。。是我的母亲?”锦瑜若有所思的问道。
“不,失踪的是我”薛夫人的眼帘低垂,好似刚才那个还精神万分的女人突然之间苍老了,眼角的鱼尾纹显露,那是一个女人岁月的痕迹,也记录着她消逝的时间和记忆,良久她补充了这么一句,看似自嘲又是自责。“哼,总之是我逃跑了”
“那您是知道我母亲去世的吧,我说起她的遗物时你都不惊讶”锦瑜仔细的回想起那日的饭局,她感觉越来越疑惑。
“你继承了你母亲的机敏”薛霁月微微一笑,点点头“那块表其实是我拜托我那位朋友寄给你母亲的,这块表没有上市过,全世界只有一只”薛霁月伸手要过锦瑜手腕上戴着的表,用手指抚摸着背面的那几个字母,眼神迷离,她陷入了曾经的回忆,喃喃自语“这是我与你母亲第一次亲吻时的地名缩写”
一夜秋雨,枫叶飘摇。
学校那条静逸的枫树小道上已经铺满了金黄的枫树叶,走在上面清脆的脆裂声像隐藏在这片树林中的神秘乐符,树上偶尔的鸟鸣声是唯一的伴奏。
走在前面的薛霁月双手背在身后,提着的书包随着她走路的节奏来回摇晃,她是个活泼而好动的学生,白色的校服衬衣衬托着她瘦削的身材,齐肩的短发被她随意的用一枚发圈给别再了脑后,她在前面默默的走着,时不时地小跳一下,不知道她是在避开路面的积水小坑,还是故意要在身后的人面前摆出一副她很开心的模样。
跟在她身后的邱兰风微垂着头,她的鬓发随着林间的微风轻轻后仰,她有一头柔顺漂亮的黑发,如果不是着林间挑逗的微风,也许它们会安静的垂在她的胸前脑后,正如它的主人一般腼腆害羞。
“霁月,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轻声细语从岚风的薄唇里吐出,她就像大部分的南方女孩子那般,说话小声,语调温柔。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里闪烁着疑问的光芒,她对薛霁月从来是言听计从,不曾怀疑过她做过的每件事。
“岚风,你说这里美吗?”薛霁月唇角含笑,她抿着唇面对着岚风站在离她三步开外的地方。她看见夕阳下向她走过来的岚风,金色的光泽为她镶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一晃神霁月以为看见的是下凡的仙女,愣神的片刻,岚风已经站定了脚步,俩人仅仅只隔一步的距离,霁月悸动的心砰砰直跳,她今天想做一件事,一件她不能理解却想要做的事。
薛霁月伸出了白皙到可清晰看到血管的双手搭在了岚风的肩膀上,她看见岚风望着她的眸子里,充满了雾气和疑惑。她有一双剪水明眸,小巧柔和的五官,她从不多话,安静的像一尊雕像。霁月仔细的看着岚风的脸,没有错当她望着那双眸子时,心跳甚至能被她自己听见,她舔了舔干燥的口腔,眼神变得渴望而痴迷。
没有再停留多久,霁月吻了下去,而岚风却没有躲闪,她用自己火热的嘴唇贴在岚风的嘴角,然后慢慢的移向了她的唇,学着电视里那些一闪而过的亲吻镜头加上她自己的想象力,她撬开了岚风的牙关,岚风的小手紧紧地抓着霁月的衬衣,那一刻她让霁月占有她。
“岚风,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要毕业了”霁月的眼睛里有落寂和悲伤。随着她坐在小道上的石坛边,岚风默不作声的点点了头,她显然也是不舍的。
“我们去的医院不同,岚风,我会给你写信的”霁月双手撑着坛边,荡着腾空的双腿。
“霁月,我们还能见面么?”岚风抬起了头,她的眼睛里嫣然有了泪光。霁月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跟着掉下来,可是她忍住了,如果她也难过,岚风会更加伤心。
“当然能,我们又不是隔了很远,我会坐火车去找你的”霁月坚定的样子,让岚风有了一丝宽慰。
“那我把这个给你”岚风从脖颈的衣领里取出一个挂饰的小怀表,这只精致小表比普通的怀表小多了,但是它滴滴答答的声音却清晰有力,就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它会保佑你的”岚风把小怀表放在霁月的手里,破涕之后的微笑让岚风看起来更加让人心疼,从小被送到福利院的岚风只有这只小表一直跟着它,岚风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却因为是女儿所以被送出了家族,整个富裕的家庭每年都会送去一笔供岚风生活的费用,所以她在孤独而清净的环境中长大,腼腆害羞是她回避这个世界的举动,却一击击中薛霁月的内心深处,她对岚风有着出乎寻常的了解欲和疼爱欲,而岚风依赖着霁月,她们就像水和鱼的关系,就像草与土的不可分离,可是命运却是无常,岚风已亡而她成为人妻,那个美丽的诺言现在却成了十足的谎言。
薛夫人的眉角轻抖,她的鼻子一阵阵的酸疼,忍了一阵子,将那只表放回了锦瑜的手里,“好好保留它”
锦瑜看见动容的薛夫人不尽被她和母亲的过往说吸引,她觉得薛夫人还爱着母亲。只是她好像不太愿意再接触那段过往。“那天在饭桌上没有给你们讲实话,还请你们原谅我,只是那时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们这件事”
“那你为什么现在愿意告诉我们了?”发话的是关笑,她已经被无视了好一阵子,好歹她也是锦瑜的女朋友,怎么也不算局外人。
薛夫人把目光送到关笑那里,“因为我想请你们来我的公司,所以作为邀请方,我必须坦诚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