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你推荐的我都不敢用,太聪明。”凌棠远笑着对他说,睨眼看我的时候却含了冰冷的口气:“走吧,别打扰屿暮了。”“好。”我放下才尝了一口的蛋糕,乖乖回到他身边,凌棠远立即揽住我的腰:“屿暮不好意思说,你自己还不知道?他最不喜欢别人打扰,你这样缠着他,他会很不高兴。”我垂眼笑笑,低下头,强忍下嗓子里又涌出来的酸水。孟屿暮再不好阻拦,只能别有深意的望着我,凌棠远冷着脸转过身,我试图去拽他的臂弯,却感觉到他僵硬身体语言里诉说的厌恶。勉强跟住步子才发现他已经走出了大厅,还不等说话,他又开始朝大门走去,我回回头,孟屿暮就站在窗前看着我们的举动,我想慢点,但凌棠远不管不顾,他大力的拖着我走近车子,打开车门将我塞进去,他也弓腰跟进来。“回家!”说完,便别开头再不说话。车厢内凝滞的空气让我窒息,这是凌棠远发怒的前兆,可以预想,他回家后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气急败坏的发顿脾气。而作为发泄对象的我只能默默坐在沙发上等待暴风骤雨的袭击,没有躲避的方法。果然,到家以后,他先砸了客厅的花瓶,我一惊,看着四处飞溅的玻璃碎片不敢再前进一步。他吼:“你就那么看好他?明天我把你送给他好不好?你跟他就有说有笑的,跟我连坐一会儿都懒得,你那么喜欢他快点走阿,别耽误你奔好前程!”他又拿起旁边的椅子砸在墙上,椅子腿咔嚓一下应声折断,我开始浑身发抖,觉得那条腿就是我的腿,如果敢贸然上前,也会得到同样的下场。凌棠远恼怒的看着我躲避的身子,上前抓住我的胳膊和肩膀,我踉跄的挣扎,身子往后坠,没留神被玻璃碎便滑了鞋跟,脚绊住裙摆,一下子趴在地板上,手中的东西也嗖的飞了出去。他沉着脸走过去,弯腰捡起,放在手心里嘲笑“怎么,连定情信物都有了?这项链很贵重阿,你准备还他什么,心?还是身?”我无言以对,他既然如此想我,辩解只能加重他的怀疑,我坐在玻璃碎边上他都不曾问过一句,此情此景还何必计较他对我的在意程度,我慢慢蹲起来,从手掌里挑着破碎的玻璃渣子,伤口没出血,但比出血还痛。忽然,他笑了,带着痛恸,大声说:“还以为你和她不像,原来都一样。”我认真挑出玻璃渣子,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他还在笑,气息紊乱:“你俩长的不像,但最开始的神情很像,她也和你一样茫然无措,她也和你一样干净沉默。后来她变了,似乎知道了什么,利用各种机会接近二叔,算起来,我和孟屿暮都被她耍了,谁都没得到她。现在,你和她不像,一点都不像,所以我就害怕,害怕有一天你又变了,变成了她!如果你能不变该多好,只要你听话,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他依然觉得是我的错,他依然在怪我。我明白他的脾气,这样自以为是的性子大概一辈子都改不掉,可他变说边笑语气哀伤到底还是让我动容。“你不能关我一辈子。”所以你要学会改变,只要你变一点,我就甘心做任何事。“你是在叫我不要干涉你对吗?你已经准备好去孟屿暮那儿了?”他的语气又变成冷冽,我的目光始终盯在他的脸上,看久了,觉得悲哀。他不会改,只会要求我改,在他的眼里,我除了听话,别的都不要做。我慢慢站起身,对面的镜子反射出的哪里还是傍晚出去时的精致面容,凌乱的头发,惨白的面色,无神的双眼,整个人像似被爽打过的茄子般蔫蔫无力。凌棠远也站起身,连带着皮夹和项链一起摔在我的脸上:“别忘了,你是我买回来的女人,你一辈子就只能跟我一个人,想走,下辈子再投生个好人家!”皮夹很重,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金卡钻石卡,项链很轻,对我来说价值却同样贵重,两阳东西同时砸在脸颊,啪的一声脆响,耳朵嗡的一下什么都听不到了,全部注意力都聚在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上。我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他也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没错,我是你们家买来的,那是你自己愿意上赶着买,如果你不买,还会有人出更好的价钱!”我一字一顿的说,脸上除了那块疼痛的地方几乎都是僵硬的,根本笑不出来。他看着我,也许被我的话震住了,根本找不到回嘴的办法。凌棠远突然笑了。“上赶着?你知道为什么都上赶着找你吗!”他冷冷反问。谁最情深(上)我握紧拳头望着他,一动不动。我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更不知道我是否能承受,可我需要他说出来,因为我想知道。没错,凌棠远抓住我心中长久以来的疑惑,他在暗示整件事情有内情,而这内情正好和我有关,除了孟屿暮说的那些,我还有多少不知道?我还被算计了多少?我咬紧嘴唇呆住,心一下子提起来。突然,他疯狂的拿起所有能拿到的东西摔在地上,每一次都那么用力,每一下都那么绝望。各种质地的碎片四处飞溅,我的耳膜被尖锐的声音刺痛,根本听不见其它,只能被吓傻了般愣在那里。最后,他还是没说那个秘密,或者是他说了,我没听见。刘阿姨出来打扫时,凌棠远已经愤然离去,而我还站在满目疮痍的客厅里发愣。他的怒气是消散了,我却还没办法排泄掉心中的恐惧。“你真有能耐,棠远从来没这么生气过。”她愤愤不平的说。我迟疑的转过身,声音嘶哑,几乎不像自己的:“你们为什么选择我?只是因为我像方静?可是我不像阿。”“谁说你像方静了?”刘阿姨矢口否认,我半信半疑的说:“你们明明说我像的。”她愣住,想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我们是说你像他们凌家人。”真好笑,这样搪塞的话她也能想得出,我默默的捡起项链和钱夹,绕过她的身子,像一个没有内容的空壳慢慢爬上楼。我还是没拿到答案,或许我戳到了凌棠远的脊梁骨,摸到了事实的真相,所以他恼羞成怒,才会这样失态。我不会知道方静在他心中的地位,但我已经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到底排在哪里。当晚我睡在客房,那里除了一床单薄的被子,还有我藏在被子下面的p4,一夜不停的音乐伴随眼泪静静流淌,时间过的很快,眨眼间,天亮。很快,一切待处理事项办妥,凌棠远便说有事先回凌翱总部,带走了刘阿姨和助理,只留下我和范阿姨,没说读书的事,没说孩子的事,我们就这么远离,连句再见都没说。他走那天,我没下楼,趴在卫生间吐得畅快,除了吐出去的酸水,还有眼泪。消息是阻挡不住的,很快我被范阿姨送到医院检查。医生诊断孩子已经七周半。当然,知道这个天大喜讯后第一个出现的人是凌棠远的母亲。她说,如果生了男孩就给我婚姻,承诺依然有效,只要我好好生活。我第一次不想搭理她,只是望着窗外残存的树叶随着秋风打着旋儿的飘远。深秋落寞,我也是。男孩儿,女孩儿,有什么区别?有婚姻,没婚姻,又有什么区别?我已然不知道自己未来在哪里,自然也不想知道即将来到的一切。所有的东西都与我无关,我听和想都懒得去做。我不理她,她便怒了,甩了袖子走人,走之前还命令范阿姨好好看护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冷笑,原来现在这社会还真有母凭子贵一说,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她一定会断了我弟弟的后续费用和学费,然后再把我像条狗一样撵出去。我真的很想知道,我肚子里这个孩子到底值多少钱,12的股权……很多吗?多到让趾高气昂的她忍气吞声,让满腹心事的他压制怒火?看来,那是笔不小的数目,只是凭借我贫乏的数字概念,不可想象。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天,孟屿暮请我过去吃饭,我推掉了,理由是胃不舒服,他托人送来的肠胃药,还有一个看起来很聪明的小姑娘。肠胃药留下,小姑娘被范阿姨送走了,想想大概是瞿林飞的意思。她防着他,也防着我,还是别见为妙。最近胃口越来越差,什么都吃不下去,即便偶尔吃两口,也很快吐出来。再这样瘦下去快要变成皮包骨了,除了补充睡眠,我想不到延续生命的办法。下午小姑娘刚被送走,范阿姨静静在楼下做家务,我准备上楼睡觉,最近特别爱睡客房,因为客房的床垫暄软,包着身子不咯的慌,闭上眼睛觉得自己仿佛沉在棉花里,像家乡的味道。我记得,我是睡着了的,但似乎听见开门的声音。床的一边塌了下去,我拱供身子,又侧身。有人说孕妇需要侧卧,我总记不得,常常是睡了这边又睡那边,并不老实。又睡了一会儿,发现有人隔着被子摸我的肚子。我睁开眼,隐约看见黑色身影像极了离去一个月之久的凌棠远。他伸手探入被子,掀开我的上衣,慢慢摸索着,寻找他以为固出来的地方。其实我的小腹还很平坦,连自己都感觉不出有怀孕的迹象,所以他也无法确定,依然在腹部那里摸索,最后停在他认为最可能是宝宝睡觉的地方,炙热的手掌贴在那里,半天都没动弹。